“你若不想要这许多人,也好办。”秦嘉谦道:“你带着他俩走,其他人跟着你们。”
大国师愁眉苦脸,能说服秦嘉谦让邵望舒跟他走,已然费了他好一番口舌,再不让人跟着,他又怕秦嘉谦不肯放人,只能悻悻应了,强调道:“不能上我凤鸣山。”
“可以。”秦嘉谦痛快答应。
赵锵欲言又止,挤眉弄眼地给邵望舒打眼色:“好弟弟,带上我呀!”
邵望舒先前不肯走,见天儿地跟秦嘉谦磨,自然也没顾得上跟秦嘉谦说赵锵也想走,如今眼泪都糊住了眼睛,没接收到赵锵的眼神,倒是秦嘉谦先看到了,问:“赵锵?”
赵锵后背一凛,“噗通”一声跪下,冷汗津津:“陛下。”
邵望舒擦了擦眼泪,犹豫地看着赵锵,此行尚不知如何,现在看着人不少,将来去了凤鸣山,又是一番天地,也不知对赵锵来说是好是坏。
秦嘉谦记得他,邵望舒的逃学抄功课,都是这不老实的小子带的,秦嘉谦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叫邵望舒跟他多待,但仔细一想,这人也不是全无好处,他脑子活络,办事灵活,在外面能混得开,秦嘉谦指着他:“你也跟着。”
赵锵被这天降馅饼砸得喜不自胜:“谢陛下!谢陛下!”
作者有话说:
秦嘉谦:哎。
幻视一些送孩子上大学的父母。
下章舒舒就要长大啦——
昭国,可以脑补梵蒂冈哈——
第29章 重逢
数年后,凤鸣山中部一如既往地被迷雾笼罩,从山脚望去,凤鸣山直入云霄。山路上每隔几尺便有一个背着行囊的人,三跪九叩,口中念着求神佛保佑的词,在山路上前行。
凤鸣山高不见顶,三跪九叩又极费时间,许多人跪到半路撑不住晕厥过去。
邵望舒坐在树杈上,啃着青绿色的野果子,盯着过往的行人,谁要是晕了,便及时把人送下山。
一晃多年,邵望舒再不复从前小孩子的模样,长身玉立,泼墨的长发肆意地洒在身后,一身和大国师同款的丑袍子——洗干净的袍子,只是这袍子穿在大国师身上邋里邋遢,穿在邵望舒身上随意不羁。
赵锵坐在另一棵树上,看得龇牙咧嘴:“不酸吗?”
邵望舒面不改色地啃了一口:“不酸,要不要来一个?”
赵锵撇撇嘴,“少来,不信你。这种花招爷决不再上当。”
“爱信不信。”邵望舒无所谓,继续啃。
赵锵狐疑:“真的不酸?”
邵望舒眺望着远处,敷衍道:“酸酸酸,酸,行了吧。”
赵锵也摘了个果子,犹豫再三,轻轻嗅了嗅,还是感觉酸,不大敢下口,一抬头,邵望舒还看着远处,“看什么呢?”赵锵算了算日子,“最近也不是陛下来的日子呀?”
淮国国君历代都有夏日去行宫避暑的习惯,秦嘉谦把避暑地点选在了淮国昭国的边境,每年六月中旬来避暑,昭国不大,一天也就过来了,探望邵望舒一两个月再走。
到了年底,大国师带着邵望舒回淮王宫过年,待一个月再走。
每到秦嘉谦要来的时候,邵望舒就像这般坐在树上,提前几天等着,远远看着。可如今才四月,不是秦嘉谦来的日子。
邵望舒摘了个看起来不酸的果子丢给赵锵,眼睛转都不转地看着远处的驿站,这些年跟着大国师学习术法,邵望舒功力渐深,大多数鬼怪已经不敢近他身了,大国师也说邵望舒如今能独自行走了。
邵望舒给秦嘉谦去了信,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想回宫了。
赵锵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邵望舒闲聊:“前儿听了个流言,也不知真假。”
“嗯?”邵望舒随口应了,算着日子,淮王宫的回信也该来了,邵望舒紧张地绞着手指,有点担心秦嘉谦不同意他回去,毕竟尚未学完全。
赵锵道:“太后总忧心康王殿下的病。”
康王是秦嘉祢,如今叫秦裕祢。秦裕祢成年时,太后特地找了秦嘉谦给他赐了「康」字作为尊号。
康王,健康平安。
邵望舒这些年渐渐懂了那个双生子预言,秦嘉谦正如日中天,秦裕祢的病怕是好不了。
赵锵说:“遍寻天下名医,都治不了,太后寻了个妖道,那人说能用移花接木之术,将旁人的气运转移到康王殿下身上。”
邵望舒猛地抬头,移花接木术是禁术,记载移花接木的术书原本被收在凤鸣山藏书阁,但十多年前遗失,民间若有人学到,也不无可能。
“这事不知真假,只隐隐绰绰听过风声,但是康王殿下的身体确实一日好过一日,年初咱们回宫时,康王殿下眼看大限将至,不过四个月的功夫,康王殿下已经能跑能跳了,上个月还去骑了趟马,眼见是大好了。”赵锵说。
赵锵家的消息网灵通得很,全天下似乎没他家不知道的事。
邵望舒简单算了算:“他身为亲王,贵不可言,气运远非常人能比,能把气运恢复到这个程度,少说得有上百人的命来嫁接才成。”
“谁说不是呢。”赵锵道。
邵望舒和赵锵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明白得很,康王恢复,下一步便是图谋皇位,对秦嘉谦不利了。
“舒舒?人呢,快来。”管磊从山上一溜烟下来,嗷嗷地对着一排树嚎,左右邵望舒不在这棵树上就在那棵树上。
邵望舒从树上跳下来:“什么事?”
管磊急吼吼拉着邵望舒的手就往山上走,邵望舒下意识挣脱他,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山下,他还等秦嘉谦的信呢。
“师父找我?”邵望舒道:“又是给他洗袍子?跟他说不急,晚上回去给他洗。”
大国师原本十分喜爱他那三年没洗的袍子,邵望舒洁癖发作,忍无可忍,趁着他睡觉偷了他的衣服,洗了一个晚上,洗出了十来盆污水,第二日大国师醒来一看,衣裳白净得仿佛新的,上面还附着清新的皂角味,大国师瞬间爱上了这个感觉。
邵望舒对此谢天谢地,每隔一天给他洗一回。
“不是!”管磊抓着邵望舒往上走:“陛下,陛下!”
邵望舒声音带了几分焦急:“他怎么了?”
“来了!来了!”管磊从山上跑下来实在太快,喘着粗气,“正跟师父说话呢。快快快,走!”
邵望舒一个打挺,甩开他们,蹿了出去。
“好家伙。”赵锵慢吞吞从树上爬下来,他不比邵望舒和管磊学习认真,轻功至今没学会,赵锵目送着邵望舒将轻功发挥到极致远去的背影,“这也太快了。”
凤鸣山山顶和从前大不相同。
从前一座修补了无数次破破烂烂的木头屋,许多木头都腐了,每逢下雨就要重新修补一回,大国师和他的几个徒弟挤在一间屋子里,靠近门的地方做了个灶台,权当厨房了。
而今称不上繁华,但邵望舒见不得邋遢,新修了府邸,屋舍宽敞,窗明几净。
大国师一面和徒弟们打马吊,一面和坐在一旁的秦嘉谦闲聊。
秦嘉谦比从前多了几分沉稳,气势也愈发凌厉。
“这才四月,怎么就来了?”大国师摸了张牌,打出去:“你们淮国今年夏天来得早?提前避暑?”
秦嘉谦道;“来接人。”
“接人?”大国师捏着牌仔细思索,打了张牌出去,“二饼。接舒舒?倒是学得差不多了,也能走了。”
大国师话音刚落,邵望舒便欢快地奔了回来,邵望舒站在门前,长长舒了两口气,从半开的窗户上看到了秦嘉谦的脸,邵望舒欢喜地眼睛眯了起来,抬脚要进去,又顿了顿,摸了摸头发,又瞧了眼衣裳,皆理平整了,全身妥帖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推开门,缓缓抬眼看着秦嘉谦,故意慢吞吞说:“这才几月,怎么又来了?”
作者有话说:
舒舒:实不相瞒,我是出去读了个大学。
啦啦啦,换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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