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谦登基十几年,遍寻天下用毒大家,把平秋锦的府邸,当年用过的物什,都翻来覆去查了八百遍,也不曾查出他到底怎么中的毒。
邵望舒逛了大半天,逛累了,从库房拿了几本书打算回含章宫看。
秦嘉谦扫了眼封皮,都是平秋锦关于政事上的一些观点。
“君后近来学习确实辛苦。”秦嘉谦说。
邵望舒一顿,十分确定这是反话,毕竟他只爱看话本子。
秦嘉谦慢慢说:“是朕想岔了,朕看你典故都用不利索,还当你在凤鸣山不怎么学习,原来君后是爱看这类深奥些的书籍。险些冤枉了君后。”
邵望舒看了看手里的书,又看了看秦嘉谦,赔着小心问:“陛下,生气了?”
秦嘉谦道:“怎么敢,君后学问上有这么大的长进,朕理应高兴才是。”
邵望舒哭丧着脸,凑过去蹭他,“陛下别生气,臣不是故意瞒您的。”
邵望舒一点一点陈述自己的理由:“六岁那会儿,臣是真的不会。”
“臣的娘亲……看到书就头疼,她去之前,臣也才三四岁,自然也没特意教臣。”
这话秦嘉谦信,他没见过他师娘,但听平秋锦说过师娘的事,写诗水平和六岁的邵望舒彼此彼此。
“后来臣一个人住在冷宫,孤苦无依。”邵望舒耷拉着脑袋。
秦嘉谦嘴角抽抽,“不要卖可怜。”
平秋锦那种出门要三十辆马车迷惑视线的人,不可能算不到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得稀里糊涂,只看他从来不让邵玉在众人前露面就知道了。
平秋锦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安排后手。
三四岁的邵望舒怎么一个人跑到冷宫里,又怎么一个人生活了三年。
这里头不能细想。
冷宫里指不定藏了多少平秋锦的人。
邵望舒:“……”
邵望舒叹气:“陛下,不要这么敏锐,臣很难接话的。”
“继续。”秦嘉谦说。
“臣去了凤鸣山以后,是很努力学习了,但是回宫以后,也用不到这些,所以没有特意交代。”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邵望舒如果笨一天,秦嘉谦就会多操两分心,邵望舒就又有机会腻腻歪歪。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秦嘉谦对他的理由不置可否,只说自己还要批折子,先去国泰殿了。
邵望舒目送他远去,唉声叹气。
你看你看,刚休息两天,又来个快乐的理由。
真是巧。
秦嘉谦批了一下午折子,都没等到邵望舒前来,心里嘀咕,晚上早回去了一点。
还是熟悉的一个宫人没有。
秦嘉谦让来福他们先退出去,自己推门进去。
殿里没点灯,黑乎乎一片。
秦嘉谦正要点灯,听到了一声猫叫。
“喵——”
作者有话说:
跪求大家看章节标题和章节内容提要,这该死的xx它限制我发挥
第46章 露馅
翌日, 寝宫里四散着猫薄荷的香气,脚踏上丢着一副猫耳,还有一条猫尾巴。
秦嘉谦醒的时候, 邵望舒还在睡, 秦嘉谦亲了亲他的眉心, 轻手轻脚下了床,远离了寝室, 才对来福说:“没事别让他们去吵君后。”
“是。”
秦嘉谦瞧了眼天色,“今儿他要出门的话,多加一件袍子,要起风了。”
太后自打康王病后就再没回过宫, 大有要常住康王府的意思, 秦嘉谦也懒得管,把太医留在康王府, 时不时送点药,也就没别的动作了。
太后的贴身宫女如意一直跟在太后身边, 今儿只说要回宫取太后用的衣服,回来了。
邵望舒刚醒,迷迷糊糊听了这个消息, 困意去了大半, 悬起了心,太后的东西康王府都是齐全的,没道理这会儿回来取东西。
毕竟太后时不时去康王府住着, 如果她能选择, 她定不愿住在这深宫中做这太后, 更想去康王府当个普普通通的太妃, 守着她的宝贝儿子。
邵望舒把明珠叫来:“盯着她。”
朝上没什么大事, 一切正常运转,连带折子也少了许多,秦嘉谦退了朝,看看日头,懒鬼邵望舒大约才起床,想起邵望舒昨晚抱怨早膳来来回回都是粥,没什么意思,脚步一转,往御膳房去了。
他记得昨儿进了一笼鲜野鸽,和菌子一起炖个汤也挺好的。
秦嘉谦没带来福,自己在路上走着,路过假山,听到两个宫女在闲聊。
“你们芳华苑领到份例了没?”粉衣服宫女问。
“没呢。”绿衣服宫女道:“这自打有了君后,时兴料子都得君后先挑完了,剩下的才往少监司送,这才能分各宫料子。”
“君后还没定他要留哪些呢。”绿衣服宫女道。
秦嘉谦没有听别人闲聊的爱好,穿过假山就要走,正好听粉衣服宫女说了一句:“你说奇不奇怪,明明前几天陛下还抗拒君后,因他表明心意的事大发雷霆,怎么一转眼就成婚了。”
秦嘉谦脚步一顿。
大发雷霆?
抗拒君后?
“谁说不是呢,”绿衣服宫女说,“君后才表明心意那会儿,陛下还罚他跪了几个时辰,找宗正商量立后的人选,怎么一错眼的功夫君后人选就变成了这位。”
秦嘉谦本来还当她们知道什么内幕,这句话出来,秦嘉谦面色复杂。
抗拒君后,大发雷霆,这个很有可能。
找宗正商量立后人选,这个有可能。
罚邵望舒跪几个时辰……
他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他的性格,他的做事风格是融在骨血里的,并不随着记忆失去而大变。
比起他罚邵望舒,秦嘉谦觉得邵望舒这兔崽子用这种方式逼他同意的可能性更大。
两个宫女还在絮絮叨叨聊秦嘉谦和邵望舒的事,秦嘉谦已经无心听了,不知道这二位是谁特意请来为他唱的这一出戏,挑拨他们关系。
而他失忆的事,看起来也被这幕后之人猜到了。
秦嘉谦抬眼,假山上的两个暗卫滑下来,悄无声息地滑到宫女身后,「咔咔」两掌,把两个宫女打晕,拖走了。
管她们幕后指使是人是鬼,到了暗卫手里,嘴再硬的人也能交代出实话。
邵望舒躺在躺椅上,用冰块敷眼睛,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右眼一直跳。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君后!”明珠脚步匆匆:“出事了。”
邵望舒仍闭着眼敷冰块,“什么事?”
“两个宫女在御花园聊您和陛下此前的事,陛下听到了。”
邵望舒腾地睁开眼,“聊了什么?”
明珠道:“聊您表明心意后,陛下大发雷霆,找宗正商量立后人选。”
哦豁,要完!
露馅了。
造孽,邵望舒痛苦捂脸。
宫里一向忌讳宫女太监聊主子们的事,特别是皇上君后太后三人的,被听到了就是挨一顿板子然后赶出宫。
秦嘉谦失忆后邵望舒敢这么糊弄他,最大的倚仗就是秦嘉谦不可能四处嚷嚷自己失忆了,只敢和身边亲近的人透露一二分,以获得帮助,伪装未失忆。
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来福,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暂时没有拆穿邵望舒的意思。
邵望舒没想到真有那胆子大的宫女敢议论从前的事,还给自己整露馅了。
等秦嘉谦回来,他不得被秦嘉谦收拾死。
邵望舒站起身,想起之前扮演师生时的那个戒尺,“戒尺还在吗?”
“在。”
“拿过来拿过来。”邵望舒准备先来个负荆请罪,把认错的态度摆出来。
反省思过书也可以开始准备了,“还有笔墨纸砚也备上。”
明珠应了一声,准备去拿,走时补了一句,“哦,她们还说陛下罚您跪了几个时辰。”
邵望舒:……
邵望舒掏掏耳朵,“她们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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