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去和邵望舒对视。
太后是不打算来了,她要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绝不插手后位人选,免得让秦嘉谦忌惮。
邵望舒也没了在这里的心情,回了宫。
路上赵锵按捺不住,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邵望舒道:“诽谤。”
能让邵望舒动气的,除了诽谤圣上不做他想。赵锵冷汗下来了,这若是陛下较真,便是拉出去砍了满朝文武也只会叫好,自己竟还敢求情,这不是找死么?
赵锵恨不能跪地给邵望舒磕俩头,“祖宗祖宗”,赵锵快走几步挡道,“方才是我糊涂,我可没有要诽谤陛下的意思!”
“嗯。”邵望舒想宽慰他两句,他自然知道赵锵没这等意思,头一抬,看见来福急匆匆过来。
“公子,陛下有请。”
秦嘉谦在国泰殿处理政务,邵望舒来时小憩的塌上摆了七八样邵望舒爱吃的点心,秦嘉谦道:“你先用点。”
邵望舒慢吞吞地捏了块椒盐酥吃,一面吃着,一面细细打量秦嘉谦。
皇族没有不好看的,后宫佳丽三千,容颜绝世,生出的孩子各个风采斐然,秦嘉谦更是其中佼佼者。
从邵望舒的角度看去,秦嘉谦剑眉星目,睫毛长得惊人。他五官并不算柔和,十几年的帝王生活让他无形中添了一层威仪,拒人千里之外,但对着邵望舒时气势又尽消了。
邵望舒看着秦嘉谦批折子的样子,专心致志,又忍不住替秦嘉谦委屈。
二三十年前,淮国一片乱象,连年战争国库空虚,百姓手里也没有钱,穷得卖儿卖女,大贵族大商人们借机敛财,把百姓们坑得毫无活路,朝廷更是一团乱麻,遇上个天灾人祸,朝廷发不出赈灾银子,拼拼凑凑出来,还要被一层层盘剥。
秦嘉谦登基时,国库穷得见了底,满朝文武有一小半都是新换上来的官员,还对工作不熟悉。
如今这十几年励精图治,改田制开商路,大力支持武器研发,淮国才能一跃而起,百姓吃得饱穿得暖。
好日子还没过两年,小人便出来作乱了。
秦嘉谦龙章凤姿,高山仰止,岂是那帮子小人能诽谤的。
邵望舒这会儿有点后悔,只把她赶出宫中实在太轻了,就是按宫规,妄议陛下也得留她半条命。
秦嘉谦批完了手中一摞折子,估摸这些时间邵望舒情绪平复了,施施然走过去,定睛一瞧,邵望舒手里捧着块只咬了一口的椒盐酥,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耷拉着眉眼,抿着唇,显见还在委屈。
侍卫回禀秦嘉谦时,并不敢将柳宛白的话转述给秦嘉谦听,只说她言语冲撞了邵望舒。
秦嘉谦自然而然地想岔了:这批递了名单的小姐们里,论出身柳宛白确是最好的那几个小姐之一,在京中又一直有才名,不出意外,她必定在留下的五个秀女中。兴许柳宛白按捺不住,提前摆起了嫂子的谱。
秦嘉谦摸摸他的头,“柳宛白怎么冲撞你了?朕给你出气。”
邵望舒不欲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讲给秦嘉谦听,料定侍卫也没这个胆子,轻描淡写道:“起了口角。”
秦嘉谦看他不想说,不再追问,邵望舒从未主动与人起过口角,连幼年在赵锵脸上画王八,也是事出有因,“来福!”
来福小碎步进来:“奴才在。”
“去襄国公府传旨,她不必再进宫了。”
来福悚然一惊,往年落选的秀女不计其数,从没哪一个这般明明白白打脸。
这旨意下去,点明了陛下厌了她,别说进宫,再想嫁个贵族功勋之家只怕是难了。
秦嘉谦拿走邵望舒手上容易发腻的椒盐酥,剥了颗清新的金桔塞给他:“你也莫闲着了,这么大的人了,总得有个差事干,立后选妃一事你替朕盯着去。”
秦嘉谦后半句没说出口,你不喜欢的,或者对你不好的,通通拒之门外。
秦嘉谦本以为这样邵望舒能开心一点,这道旨意下去,全天下的秀女都得巴着邵望舒,再没人敢给他气受的。
哪知邵望舒脸色更不好看了,秦嘉谦坦坦荡荡,自然想不到那些污秽处,可那起子小人满心都是污秽,这不得更信谣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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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梦
婉拒了秦嘉谦,邵望舒同赵锵管磊三人晃悠。
邵望舒打听:“如今男风很盛行么?”
赵锵最活络,问到了他擅长处,一蹦而起,蹿到邵望舒前头,正对着邵望舒,背着路走,滔滔不绝道:“可盛行着呢,别说如今四海升平时盛行,就是几十年前战乱时,那也是流行得很。只不过从前他们不敢大张旗鼓,现在敢了。”
赵锵掰着指头数:“咱们当今这十六个亲王郡王里,有八九个好这个,府里都养着书童呢。”
邵望舒瞠目结舌。
“如今的亲王郡王,”邵望舒仔细斟酌着话:“那不是我们在致学府的同学吗?”
“是啊,就是他们。”赵锵随口说:“那会儿他们不就养了书童吗?带在身边的那些白白净净的书童。”
邵望舒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但那些人还在宫里时便养了书童,听着着实大胆。
“哟,”赵锵观察他神色,颇有种今天终于见了世面的感觉,用肩膀顶了顶管磊:“别愣着了,你打小在禁卫军长大的,军队里这种事更多吧。”
管磊颔首:“的确如此。”
赵锵悟了,邵望舒八成是心里有人了,挤眉弄眼道:“看上谁了,哥哥给你参谋参谋。”
赵锵十分有信心:“别说你是看上个书童,你就是看上天王老子,哥哥我也能给你弄……哎哟!管磊你今天是有病吧,踩我几回了!”
管磊扶额,蠢货,邵望舒整日待在凤鸣山,接触到的男人除了他俩,大国师、大师兄三师兄,就剩皇帝。
他能看上谁?
成天脏兮兮要他追着给洗衣服的大国师,还是大师兄三师兄那俩不着调的二货?
怎么算,不都只剩一个皇帝么?
赵锵这不会看人眼色的货,完全没深究管磊的意思,拉着邵望舒就往自己在致学府暂歇的房间走,“跟我来,哥哥这儿可藏了不少好东西。”
赵锵从床下拖出个沉甸甸的木箱子,从他拖的费劲,不难看出这里面放了不少东西。
赵锵打开,露出一箱子书。
邵望舒看得啧啧称奇,“老赵还有主动看书的一天,了不得了不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回头我告诉伯父,他老人家得激动得热泪盈眶。”
“开玩笑,我老赵能是那种勤奋好学的人么?”赵锵拿起一本书,拍到邵望舒怀里,“拿去看,别说哥哥不疼你,这可都是珍品。”
邵望舒扫了一眼,封面写着《论语》,纨绔子弟们的老花招了,封面用四书五经,内里千奇百怪,邵望舒翻开了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正在大战的人。
邵望舒脸一红,把书拍到赵锵脸上:“一天到晚的看什么鬼东西。把这东西藏在致学府,你也不怕被查到?”
赵锵把书拿下来,“你仔细看看,这可宝贝着呢。”
邵望舒一愣,仔细看了两眼,这好像……
是两个男人。
赵锵挤眉弄眼:“懂了吧!这本送你了。”
夜半三更,邵望舒罕见地没去要和秦嘉谦好兄弟抵足同眠,自己靠在床头,回顾方才做的荒诞的梦,脸色由白转青。
地上是被邵望舒撕碎的书。
窗外突然灯火通明,是秦嘉谦上朝的时候到了,太监宫女们行色匆匆,进进出出地忙碌。
邵望舒看着秦嘉谦在的正殿方位,想起刚才那个梦,把赵锵骂了个狗血喷头,给的什么鬼书!
他怎么能。
怎么会。
做这样的梦。
邵望舒把自己脑海里多余的念头晃掉,心道自己最近见的人实在太少了,以至于把秦嘉谦都拉进了梦里。
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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