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好麻烦你,那就不用帮我做什么了,你去休眠吧。”
云棠表现得如此明显,7321当然能发现他在闹脾气。
这让治愈值系统立刻就有点气虚——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道理,是7321从来都把这个好不容易抢来的魅力值绝高的宿主当做宝贝,不曾舍得违逆过他的心意。
7321仍然认为它有必要纠正云棠可怕的倾向,哪怕云棠完成任务的速度再卓越,而彼此解绑后他们也不会再有联系。
可是他希望云棠能在这个时空真实而长久地生活下去,那云棠就必须像其他人一样:
知道小心热水,盛夏乘凉,夜晚风寒,天冷加衣——
什么人才会在无一衣蔽体的情况下在深秋半夜吹冷风啊?
而可怕的是宿主到现在都完全没意识到一点自己的问题。
云棠的一切体感都健全。7321绝不相信他先前是没觉得冷、没觉得连日下来每次匆匆兑换的人类身体已精疲力尽,他就是不在意。
黎南洲当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可黎南洲也许认为宿主只是只小猫咪,所以才对许多常识没有概念。但系统却旁观得很焦心。
只是也许在宿主病中说起这个并不是好时机?
云棠看起来实在可怜得要命。
治愈值系统当下决定先放弃跟宿主争执上次临华殿和今夜这场病到底有没有云棠的问题,他心软了:
“宿主不要生气,都是本系统的错。”7321无意识地说出了黎南洲的名句:“治愈值系统立刻为您切换身体,并且开启积分治愈……”
“不用了。”可是云棠打断了它:“我说了不用,7321。没关系,你去休眠吧,我没有生气。不要擅自使用积分,切换状态。我没有给你同意的指令。”
云棠的脸颊在皇帝腿边蹭来蹭去,还微微鼓起来了一些。昏暗的微光下,那表情实在显得格外娇气。
黎南洲看着他,心就软得不成样子。不禁也把原本在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睡吧,睡一会儿。”云棠好像又要睡着了。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是他之前没有及时注意到,没来得及跟云棠讲道理——又怎么能责怪这个受了一通罪的小东西。
皇帝抚着云棠的鬓发,看他眼珠不再乱转,好像稍微安稳了些,人也能渐渐睡沉了,于是声音越来越轻:
“乖乖。不害怕,朕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第78章
可能那一碗苦药真起了作用, 云棠这一小觉就睡得踏实多了。
期间王太医又进来给他诊脉、行针,宫人还将床上被汗湿的枕被小心换过,几次三番他也没醒。
一直到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的时候, 宇粹宫除却这间睡着病人的寝阁, 外面各处都已有人行走活动。
星夜兼程的秦抒在外面远远看到灯火通明的宇粹宫,还不由心下一惊。她加快脚步朝宫殿的方向掠过去,刚闪进暗门就跟老童特意派来等她的明续打了一个照面。
“这么大排场?专为了迎接我啊。”尽管心里沉沉压着事,侍书女官还是随口开了个玩笑。
明续却没有玩笑的精力了。
对这座宫殿的大部分人来说, 过去一天一晚的时间他们接收了太复杂的信息、消耗了太剧烈的情绪,这时还在奔走的宫侍或多或少都有点恍惚。
“祥瑞受凉发了高热。”明续如实说道:“王太医后半夜来看过, 喂下去一碗汤药。现在祥瑞好像又睡下了, 童大官在那边守着,让我来等您。”
秦抒闻言眉头微皱,低低「嗯」了一声。她在明续面前三两下便整理好了夜行的衣装, 换上女官的宫服, 还不用揽镜对照就给自己带上了一副摇曳的翠玉珰。
“我知道了。”秦抒在墙壁上一拍, 也不晓得是把什么塞进了弹出的铜匣中。但是明续知道能叫自己当面看见的东西一般也不会太紧要。
“我这就出去了。”她快速说道:“叫下面的人都精神一点。一个个还没怎么样呢,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叫奔波一夜到现在仍精力充沛的女官顶顶看不上。
明续也不敢辩解是因为祥瑞生病,下面的人也跟着忧心难受, 况且普通人的精神面貌想够着让特殊训练出来的秦女官看上的标准几乎不可能。
他跟他兄弟打小是挨着秦抒的揍长起来的, 很早就领略了在这位女官面前的生存之道——秦抒表面上看似乎比他师父脾气好得多、为人也更宽纵不少,但其实那都是表象。
从骨子里来说,秦女官也完全是一副顺者昌逆者亡的脾气, 在她面前一定要保持适当的顺从乖巧。
于是明续只是看着秦抒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他在后面低声应「好」。
秦抒本来满心都是圣婴教那几个人犯, 却没想到自己才离开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 回来就听说祥瑞生病了。
她心下也不由得挂念起来, 一路匆匆掠过见到自己便福身行礼的宫侍,先去简单净了面净了手,又将身上的凉气烘暖,这才快步进到内间,跟守在这里的老童打了声招呼。
“里面怎么样?”此时秦抒的形容已经完全是宫廷内成熟稳重的一等女官了:“怎么突然会发热了,陛下正陪着呢?”
“嗯。”童太监看到她就点点头:“我想着你也该快回来了。事情要紧吗?史佳带着明翠明玉也在里面侍候,你此时进去也无妨。”
“好,”女官想了想:“那我先进去瞧瞧吧。”
秦抒又向一边的老王太医略作致意,这才把隔扇门轻轻推开——寝阁内仍是昏暗一片,借着内间透进来的微光,可以看到屏风后面的帷帐是撩开着的,而明翠正抱着一条小毯子从后面绕出来。
见到迎面而来的女官,明翠只空出来一只手略作示意,没有说话。
这是表示里面的人还在歇着的意思。秦抒微微颔首。
她轻手轻脚缓缓上前,站到屏风一侧,向床榻的方向望过去——祥瑞正被皇帝揽在里面,整个人都叫锦被严密裹住、看不清具体的形容。
而坐在床边的皇帝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想到秦抒昨夜下山所为何事,黎南洲是必须要尽快问清楚的。可此处并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皇帝抬手向外面一指,这是叫秦抒先出去等他。而他自己再低头看过去时却有些犯难:云棠这时候仍跟他贴得很紧。
好在刚才换枕头时小祖宗翻了个身,此时是背靠在皇帝身上。
黎南洲像做贼一样谨慎动作,平素不凡的身手当下却显得格外笨重。
他几乎花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将自己挪开,翻身下床,然后他比量着手势叫大宫女过来守在脚踏边,自己这才出去了一趟。
在外面待了约有一刻钟,皇帝就又回到寝阁中。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云棠意识也不太清醒,但睡得没有先前安稳了,而一直到黎南洲回来,小猫大人好像才稍微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黎南洲轻手轻脚刚回到床边,云棠就钻过来把人缠住了。
“抱着……”云棠晕晕乎乎道。
“嗯。”黎南洲刚去见了连夜办差回来的秦抒,只是中间不放心、想回来看云棠一眼。待会还准备再反身走的。
可是他拿这个小宝贝没办法,看一眼就抽不了身了。此时就只能一手先把外面的袍服脱掉,一手搂着云棠。心想自己先陪着小东西吧,反正等不了多久又要让人起来喝药。
“抱着吗?”谁知云棠没听到他的声音,含含糊糊又问。
“抱着呢。”黎南洲终于把外面那件衣服单手脱掉了,赶紧俯下身揽着人坐上床:
“抱着呢。你摸摸,这不是朕的手吗?”
“嗯。”云棠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傻乎乎应了一声,攥着黎南洲的手偏过头又睡实了。
皇帝伸手过去摸摸他额头:还是在烧,只好歹不像半夜时那么烫手。
这一晚的折腾对云棠来说本身也算消耗,更别说他还在病中。
黎南洲打定主意:等云棠把待会那顿药喝下去,稍微吃点东西,就叫所有人都退出去,让他结结实实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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