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端云面色薄红,脸上久违地没有带任何笑意,竟像是真生气了:“我说你不行!”
段禀知都听他说了两三回了,已经有些麻木,他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晕了成端云,仍旧是避开他伤处,将人好好捆了。
段禀知抱起成端云,将人放在白布上,而后坐在一旁,他叹出一口气,出去一个活人,回来却有两个,肯定瞒不过守城的人。
今夜是回不了上京,睡不了一个好觉了。
又捉人又挖坑,段禀知疲惫不堪,他看着昏睡的成端云,面色惨白,脖颈处还有被掐红的手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折腾得血肉淋漓。
没人会替一个死刑犯治伤,成端云背上的一箭偏左,是腰边侧身中箭,伤口不深,便还好,腿上那处才叫可怕,几乎扎穿了,要是不治,最后这腿只会废了。
段禀知看了许久,还是过去大致处理了一下伤口,抹了些药。
做完这些,段禀知才真正放松下来,靠树略微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这硕大的,只缺了一角的月亮。
夜风吹着花草,在月光下摇晃成一波波的花浪。
这里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
……
天微明,一辆马车要出城门,守卫军掀帘查看,吓了一跳:“凌副使。”
凌初道:“江承衔江将军回京,本使前去迎接。”
都是将军府的人,这事是顺便且应该的,众人只当是凌初和江连关系很不错,天一亮就去接人。他们依例问了几句,查看一遍,便就放了行。
马车一路驶远。
约莫两个时辰后,段禀知一人骑马而归。
守城的人闲谈道:“怎这个时辰才回来?”
段禀知眼下微青,道:“实在太累,在外歇了一宿。”
问的人见他神色颓然,善意道:“节哀。”
段禀知听到这两字,却想起成端云口中的“情人”二字,心口一跳,他勉强一笑:“多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月光下。
成端云(故意滑落手臂):(手碰到段禀知的手)
段禀知(缩回手):这么冷。
成端云:(忍笑)
段禀知(挖完坑):(静静看着成端云)
成端云:……
段禀知(什么也没做):(将人背起来)
成端云:……
Q:请问在上述场景中,成端云在段禀知的两种行为下所表达的“……”分别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
第六十一章 日光兴盛
马车摇摇晃晃,江连久未乘坐马车,竟有一时的不习惯。
江连玩笑道:“看来你如今境况不算好,你一个副使捉拿犯人,竟也要悄摸摸的,拿我做幌子,怀归,你这日子可不好过啊。”
凌初无奈笑道:“承衔哥莫要笑我,这守卫军上下太多双眼睛,我分不清。”
江连赞声道:“记得去年我回来见你处理事务还是焦头烂额的,现在已有几分沉稳和心机了,很不错,意明她……”
江连顿了顿,改了口:“你阿姊那时也很担心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还是看得出她忧心的,在边疆时时挂记你。”
凌初垂眸,道:“她鲜少给我来信,信中也从未提及这些。”
江连道:“应是怕你多想,还不如叫你放开手去做,吃吃苦头。”
“阿姊便是如此,待我严厉,却又忍不住惯着我,”凌初又问:“承衔哥,那我阿姊在边疆可还好?”
“啊,自是好的。”江连笑着说,可笑意却有些苦涩。
凌初瞧他脸色不对,还想再问,但马车密箱中还有不知是在装晕还是真晕的成端云,便也不说了。
江连回来,说明自己不久也会离京去边疆,凌初心中有事,而江连也不知何故,心思也明显不在这里。
马车里一时寂静,缓缓驶到了江宅,府上的人卸下行李等物。
江连道:“我还要回宫复命,先走了,怀归也先去忙吧,替我向府里人问安。”
凌初点头,目送马车远去。
*
“人死了?这么快?圣上金口下的鸩杀?”宁启则有些意外。
“是,连夜下的圣谕,看来圣上对公子还是很看重的,宁家归京,指日可待。”宁启则的心腹接到宫中侍人送来的慰问和消息,连忙上来告诉了宁启则,“这些是宫里送来的,见公子你在歇息,还叮嘱我莫要叨扰,方已走了。”
宁启则淡淡扫了一眼:“可给够了赏钱?”
“定是够了,都快够得上赏赐的一半了,公公们都是笑着走的。”
宁启则嗯了一声,想起昨日:“本以为守卫军是些酒囊饭袋,粗俗之人的去处,没想到很是厉害,”宁启则穿好衣物,束好玉冠:“我听那位女军领说,这贼人是前夜犯案杀人,守卫军昨日竟就找了上来,并及时将我救下,可见追踪之术和擒拿都十分出色。”
宁启则笑了一声:“家主引以为傲的护卫,一放到上京中,就显得不够看了,守卫军一听我独自一人久未出门,一下便就反应过来,也不过多纠缠,立马就兵分两路,一走明,一走暗,好一个计策,不然……”
不然他早就血溅三尺,死得很是难看。
宁启则心腹想起昨日的混乱,他就见那女军领只是抬眼向一人看了一眼,那人就带着另一人出去了,他那时根本没能意识到那女人是领头的,一时糊涂,并未放在心上。
宁家的人早已将京中局势分析数遍,但因为久被隔绝排斥在上京之外,许多消息都不及时,他们也未能料设立不久的守卫军这般精良,训练有素。
“守卫军营近一半在凌怀归手中,另一半在安王手里,而整个守卫军营又在方侯爷麾下,圣上任凌怀归为副使,应是为着掣肘其事,整个守卫军营还是把在圣上手里。”
宁启则回想起上巳节那日,那与自己目光短暂相接的男子,短短一瞬,他就觉着此人气势不凡,极为危险。
那男人与江晟和那少年看着关系亲近,多半是将军府的人,宁启则莫名觉得那便是守卫军营的副使,凌君汐的义子——凌初,凌怀归。
若真是,宁启则可不觉得那样的人会乖乖听任一个闲王,至少阳奉阴违,定是常有的事。
宁启则想了想,道:“守卫军是京畿重地的铺路石,凌怀归名任副使到底是被圣上掣肘,还是将军府有意为之,那可说不定。若是真能进上京,定要去拜谒家主听都听不得的凌将军。”
*
“成端云没死?”凌君汐放下兵书,“何意?”
“他会闭气停脉的功夫,据他说,他稍微一激就让安王着了急,耍了把戏骗过了安王,属下又恰巧替他收尸,未能让狱医查验,这才让他蒙混过关。”
“萧翰这蠢货,”凌君汐冷笑道,“怕又是听到了贺女官的事了吧,仍旧同以往一般愚昧无脑,贺女官没瞧上他实乃幸也,如今让小初在他底下做事,我都替小初烦。”
段禀知垂首不语。
“成端云如今在何处。”
“暂且将他禁在一处宅子里,副使事务繁忙,难以拨冗,还未能审问。”
凌君汐道:“将人杀了。”
段禀知抬眼:“不让副使先审问么?”
凌君汐瞧他一眼,段禀知自知失言,低下头。
“于他们而言,这个时候知道太多事没好处。”凌君汐道,“段禀知,你还没杀过人,这个人你可以先试试,他本就是死刑犯,你不必手软。”
段禀知嘴唇动了动。
凌君汐皱眉,道:“怎么?若是当年宁启则举剑是真要刺杀太子妃,你也会如此犹豫吗?”
“不会。”段禀知断然道。
“那你有何异议?”
段禀知委婉道:“恕属下无能。”
凌君汐面容倒也没有怒色,只是看着段禀知,极细微地叹了口气:“若是本将派他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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