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听完他的话,看了周远一眼,周远朝他点了点头。
陈庆站起来,走到陈子熙的面前,郑重地朝他跪下:“多谢你,多谢你。”
这把陈子熙吓了一跳:“哎呀这是做什么,怎么就跪下了,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陈庆已经在哭了,周远就说:“阿庆的爹爹,就是被那人杀了,我们这次去夏西,有一半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很遗憾没能亲手给他报仇,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那还真是有缘啊。”陈子熙把陈庆扶起来,“我有一个来月的假,就带着弟弟们回家一趟。”
他这才跟他们介绍身边的人:“田乐,跟我一样,在崔朝明将军的麾下。”
又指着另一个人:“付泽洋,前年科考的状元,现在在吏部任职,因为家里爹爹生病,临时告假,不过会在九月的秋闱去巡考。”
陈庆坐在周远的旁边,看着他们三个人,其实只要看长相,就能看出来他们三个人都是天之骄子,两个将军,一个文臣,他们就是整个国家的脊梁。
周远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你们是要回云溪镇吗?”
“嗯?”陈子熙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去过云溪镇?”
“我们去过云溪镇的田记,田掌柜帮了我们很多忙。”周远说。
“遥叔吗?”陈子熙笑着说,“乐乐就是遥叔跟年叔的儿子。”
“还有乖宝,乖宝是桥叔和付叔的孩子,书明书院你知道吗?付叔是书明书院的院长。”乖宝是付泽洋的小名,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陈子熙觉得自己是兄长,都是用小名叫他们。
周远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这么小,兜兜转转都绕不开该认识的人。
“郁大夫治好了我干娘,付院长还让我们家人在书明书院读书,你们一家都是我们的恩人。”
“是很有缘,你们比我们先离开京城,我们还能在这里遇到。”田乐是他们三个人当中最小的,可周远能看到他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沉稳的。
“你们家人今年会参加秋闱吗?”在旁边很安静的付泽洋问。
周远点头,却没说出戚书宁的名字。
“能进秋闱,已经很好了,希望他能有个好成绩。”
“借您吉言。”
随后的话题都绕着边关,军营,陈庆听着听着就困了,他靠在周远的腿上睡着了。
几个人交谈的声音就小了些。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敌军的手里救出肖将军的那个人?”陈子熙问,“你怎么没有留在军营?以你的军功,去哪都能有一番作为。”
周远轻轻摸了摸陈庆的脸,目光里满是温柔:“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田乐很是理解,就像他两个爹一样,只安居于云溪镇一隅,不愿意往外走。
“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他从小被他的小爹爹教要豁达,这会儿就更理解周远。
夜渐渐深了,几个人都睡着了,雨到后半夜停下,第二天一早起来阳光落紧破庙里,陈庆这才醒了过来,他一动,其他四个人就都醒了。
陈庆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的脖颈,这么差的环境,他也能睡得这么好。
他们同行了一段路程,陈庆给陈子熙送了一条帕子一个荷包,还把干粮和点心都分给了他们。
陈子熙忙说:“不用,你们比我们远这么多呢。”又说,“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去云溪镇,云溪镇好吃的好玩的很多。”
陈庆抿唇笑:“我也想去,但我离开家太久了,有点想娘亲。”
“那就有缘再见了。”田乐说。
他们最是洒脱,相信天高路远,总有相见的一天。
第78章
八月十五, 他们停留在了一个小镇上,忙中偷闲赏了一轮明月。
只是还没看多一会儿,陈庆就靠在周远的肩膀上睡着了, 周远也没再看月亮, 他是个粗人,也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陈庆呢。
陈庆不知道周远看了他大半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揉眼睛,周远想了想, 干脆在镇上换成了马车, 不然骑马的时候陈庆睡觉也很危险。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节俭的陈庆也答应了, 大概是骑马的时候周远抱着他睡觉确实睡不太好。
有了马车,周远就给他买了很多零嘴放在车上,只是陈庆不要点心, 倒是这个镇上的特产,一种叫酸枣糕的点心,陈庆自己买了很多。
这下一路都很顺遂, 他们终于在九月初三的时候, 到了县城里取到孟启他们放下的东西,又问了一句,才知道孟启又出门去了, 只是这次带着他的娘子。
孟栓子倒是回了村里,毕竟还要处理秦夏的事情, 说不定最近还要办喜事。
回到村里的时候, 村里已经大变样了,他们走的时候第二轮秧苗才刚刚种下去, 一片绿油油的,回来的时候谷穗已经长了出来,秧苗也已经变成了黄色。
黄色,在秋天就意味着丰收。
马在院门口停下,陈庆踩在自家的院子里,才真的有了踏在实地上的感觉,他长长地呼吸了一下,感觉空气里泥土,山风,河流的味道,这才是他的家乡。
“阿庆!回来啦?”孙大娘刚好准备出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陈庆看到孙大娘也很高兴,在她过来的时候扶住她:“娘。”
孙大娘默默他的脸,又捏了捏他的手臂:“好好的,也没瘦。”
陈庆很开心地笑:“我一路上都挺好的。”
他挽着孙大娘进屋,屋里很整齐,也没有灰尘,牛棚里牛不在,孙大娘说:“李欣帮你们放牛去了。”
陈庆睁大眼睛:“他不是都快生了,还给我放牛?”
“还有一个月呢,大夫说他要多走走,不然生产的时候很危险的。”孙大娘话还没说完,李欣就牵着牛回来了。
“我说今天左眼一直跳呢,原来是有人回来了。”说是李欣放牛也不恰当,李欣只是跟在牛牛的身后,放牛的活还是牛牛在干的。
陈庆赶紧过去扶他,孙大娘也去搬了椅子出来让他坐。
李欣有点喘,实在是因为肚子太大了,陈庆离开这么久,他的脸圆了些,四肢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就是那肚子大得吓人。
“别看了。”李欣还是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过来摸摸。”
陈庆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贴在李欣的肚子上,他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有感应一样动了动。
“他动了!”陈庆赶紧收回手,“是不是我把他摸痛了。”
李欣觉得好笑,大笑起来。
周远和牛牛栓好了牛马,也过来坐着,想起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又搬了桌子过来,把那些新奇玩意儿都倒在了桌上。
李欣看着这些闪闪亮亮的宝石,各色的丝巾眼睛都亮了很多:“给我的吗?”
“选你喜欢的。”陈庆说。
李欣挑得眼花缭乱,周远又问:“书宁已经去原仓府了?”
李欣点头:“去了,秋闱不是九月初五嘛,这两天就要开考了。”
陈庆问:“大夫说你什么时候生了吗?他还能赶上吗?”
李欣轻轻拍了拍肚子:“大夫说,本来应该是十月初几嘛,但因为是双胎,可能会提前。”
“那他不是赶不上了。”
李欣很是淡然:“要他回来干什么?他是能帮我生还是怎么,好好考他的试就行了。”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也不跟他们客气,选了很多他喜欢的,孩子也能用的上的东西包起来:“一会儿你送我回去啊。”
他们又说了说这段时间村里发生的事情。
“马上就要开始收稻谷了,那脱粒还是个力气活呢。”李欣说,“我听那老把头说,要用大力摔打,才能把粒脱下来,多累啊。”
孙大娘也点头:“我看前几天,村长在让木匠做个什么东西呢,像是个大筐子,上面还搭了个帘子,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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