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缠紧了自己的臂缚,背上背着的刀也跃跃欲试。
游刹帮本来就是背水一战,只要他们抢到了这笔银子,他们就能立刻重振旗鼓,所以此次他们也是倾尽全力。
周远从前就已经见过这样的事情,血光,刀光,惨叫,他显得格外地从容,他在战场上,肖将军教过他很多东西,其中一句就是,擒贼先擒王。
所以周远第一眼就看到了游刹帮的帮主,解决了自己身边喽啰的时候,他直奔那帮主。
游刹帮帮主似乎没有料到竟然有人直冲他而来,周远整个人此时热血沸腾,跟那帮主过了几招,两人各有胜负。
但周远毕竟是尸山血海里还能把主将带出来的人,他只看准一个帮主的破绽,便手起刀落,游刹帮的帮主直接被他斩杀。
帮主一死,其余散众便也没有了继续缠斗的气力,虽然是他们胜了,但也只是险胜,镖队也也有很多人受了伤,也折损了几个人。
周远他们毕竟是镖队,剿匪的后续他们不想参与,但到底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等完成这一单的时候,他们镖局也少了两个人,孟启受了点轻伤,其余人身上也都带着点伤。
振威镖局的人都看到了周远是怎么斩杀帮主的,此时所有人都对他心服口服,总镖头收敛了那两个兄弟的尸首,又告诉周远应该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修整一天之后他们也没有过多耽搁,回程的路上顺带接了两三个肉镖,赚点回去的住店打尖的银钱。
周远归心似箭,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回家,现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赶路。
队伍里的镖师笑他,孟启便说远哥新婚,想回家也是应该的,本以为剿灭了游刹帮之后,回程之路便一帆风顺,所有人都有些放松了警惕。
在快到府城的时候,一个游刹帮的散众混进了他们歇脚的茶寮里,谁也不管,只直冲向周远,周远有防备,但不多,那刀划在了周远的手臂上,血流了一地。
周远有些气,虽然手臂上的伤并不致命,但他毕竟就快要回家了,要是陈庆看到他手上的伤,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他们把人捉了,孟启自告奋勇地要把人送去官府,周远点头,胡乱地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在要进县城的时候,看到了城门口的戚书宁。
戚书宁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是怎么走回来的。
戚书宁看到周远也吓了一跳,看到他手上的伤的时候更是手足无措。
周远叫他跟他们一起走,镖队回了镖局修整,周远在镖局里处理了两天镖局里的事情,才带着戚书宁往镇上走。
他手上的伤本来就只是粗略地处理了一下,回到镇上戚书宁看他的手臂又在渗血,就叫他先去医馆里包扎一下,没想到会在医馆里碰见陈庆。
“大概就是这样了。”周远说得已经很轻巧了,至少他跟那帮主血拼的事情他没说出来,但即使是这样,陈庆听完之后就开始默默地掉泪。
“你别哭,你看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周远抱住他,一点点亲掉他的眼泪。
陈庆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发生的事情肯定不像他说的那样轻巧,什么剿匪,什么寻仇,陈庆想想都觉得可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周远就是没回来呢?
周远抬手圈住他:“阿庆别多想,真的只是我大意了。”
陈庆泪眼朦胧地看他:“我虽然答应了你可以出去,但是,我,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周远不停地安抚他,“阿庆别怕,别怕。”
陈庆抱着他很伤心地哭了一场,随后情绪才慢慢地稳定下来,他看着周远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周远又在他唇角边亲了亲:“我皮糙肉厚,不怕。”
陈庆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但他就是很害怕,害怕周远像他的爹爹一样,很多东西拥有之后再失去,心里会空一块,变得血肉模糊。
“咱们回家吧?”周远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行李,很多都是他在京城买的给陈庆的东西。
陈庆垂着眼睛帮他收拾行李,随后也不让周远动手,自己背着大包袱往外走。
外面李欣已经赶着牛车在等他们了,戚书宁垂着头坐在他的身边,陈庆把包袱放下,自己爬上牛车,周远朝李欣笑了笑,随后也坐在了后面。
李欣:……
回到村里,李欣把牛车给他们停好,随后就揪着戚书宁的耳朵把他拉回去了,剩下陈庆跟周远两个人。
陈庆回程的一路上都沉默着,周远想伸手抱他,被他轻轻推开手,说他手还伤着。
他不理人的时候就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也没忘了要给周远补身体,看周远在收拾行李,他就去了一遍的孙大娘那边,从鸡笼里挑了一只鸡出来。
孙大娘很久没看到过陈庆这个样子了,自从有了周远之后,他整个人鲜活很多,哪里像是今天这个样子,垂头丧气,情绪都写在脸上。
“怎么了阿庆?”孙大娘帮他把鸡捉出来。
“周远受伤了,我想给他补补身子。”陈庆揉了揉眼睛,“娘,我害怕。”
孙大娘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怕别怕,他不是好好回来了。”
陈庆点了点头,但这会儿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脑子里总是在想如果周远没能安全回来,他该怎么办。
随后孙大娘跟他一起回去,看了一眼周远的手臂,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伤到手臂,不是别的地方。
她帮着陈庆把鸡杀完下锅,之后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陈庆还是不理周远,但又一切都做得妥帖,烧好热水,先把他的手臂好好地缠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给他搓背。
因为今天周远总是乱动,上午才上好的药的胳膊就已经满是血迹,陈庆叹了口气,从周远的行李里找到大夫开的伤药,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想重新给他缠一下。
周远知道自己的胳膊上的伤,这会儿看还是有些血肉模糊,陈庆又胆小,怕吓到他。
“我自己来吧,阿庆。”
陈庆没理他,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周远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陈庆解开他的绷带。
鲜红的血,有些泛白的肉,还有隐约能看得见的骨头。
陈庆的眼眶发红,拿着伤药瓶子的手有些抖,但药都稳稳当当地敷在了他的伤口处,他又细心地给他把绷带缠上,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做完这些,陈庆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理周远,顾自去处理剩下的事情。
等他处理完之后,回到屋里,以前他们睡觉都是周远睡外侧,他总是说怕陈庆乱翻掉下床。
今天陈庆把他赶到床里侧,自己睡在外侧,也不理人,只留给周远一个后脑勺。
本来连日奔波为的就是抱着夫郎好好睡一觉,但现在手伤着,虽然周小远精神着,但他不敢乱来。
于是他凑到陈庆的背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腰:“阿庆,我错了,别生气了。”
陈庆还是不理他,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
看来气得真不轻。
“阿庆,我都很久没见过你了。”周远知道怎么拿捏陈庆,“我一路上都很想你。”
这样的说辞陈庆上一次就听过了,这次就无动于衷:“好好休息。”
周远又挪到陈庆的另一边:“阿庆都不看我。”
陈庆被迫与他对视,随后又翻身,还是不看他,撇嘴:“那你跟我说,遇到劫匪到底是什么样?”
镖局死人的事情他没敢跟陈庆说,怕他害怕难过。
但陈庆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许多,他能在双亲去世之后还坚强地生活下来,就证明他不是个胆小懦弱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里,我们镖局死了两个人。”
陈庆原本就是背对着他,听到他的话之后,顿了一下又转过身,额头贴在他的手臂上。
周远拍着他的背,他的声音很低沉,哼着一首陈庆从没听过的曲调,陈庆上一次听曲,还是小的时候小爹哄他睡觉的时候轻声哼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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