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回头看了一眼陈庆房间有些漏风的窗户,又对周远说:“这事到底是因为阿庆生起来的,他们肯定会迁怒他。”
“他没什么错。”周远说。
孙大娘点头:“所以我在想,我是时候给阿庆找一门亲事了。”
周远挺起了自己的背,等着孙大娘接下来的话。
“但是有点难,阿庆实心眼,在办丧事的时候给涛子戴了孝,洛河村甚至整个县城的人都忌讳这个,我原本想着等交完税,卖点粮食,陪嫁多一些,也许有老实的就愿意了。但后来一想,要是真看着钱多了,又怕不安好心的人。”
周远动了动唇,又听见孙大娘说:“周远啊,你是好人,帮了我们很多忙,婶子真是无以为报,婶子先前跟你说,想让你帮忙给我们掌掌眼,你见多识广,应该也能看出人的好坏。”
“婶子,我……”
周远刚想说话,门就被推开,李欣急匆匆地跑进来:“婶子!陈庆呢!我听我爹说陈庆出意外了……”
孙大娘朝周远点了点头:“婶子先不留你了。”
周远点了点头,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欣咋咋呼呼地,吵醒了在浅眠中的陈庆,陈庆叫了李欣一声,李欣跑进屋里,看着陈庆躺在床上,本来已经快好的腿又重新被包了起来。
李欣二话没说就开始检查陈庆的身上,除了腰上有点淤青,其他倒是没什么伤处。
李欣这才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陈庆疑惑,又是心惊,这事真传出去的话,他真的可以不要做人了:“你怎么知道的?”
“村里都传遍了!说婶子娘家的人来偷孟涛的抚恤金,还把你打伤了。”
陈庆抬起头:“是这么传的?”
李欣说:“不然呢?还有别的隐情吗?”
陈庆想了想,想李欣是他的好朋友,不会看不起他,他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欣,李欣当时就气得跳了起来:“什么!!!还要不要脸!有没有王法!”
陈庆赶紧抓住他:“没事了,报了官了,他们都收到惩罚了。”
“那也不够!”李欣气呼呼,“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李欣跟陈庆说了很久的话,见陈庆面露疲色,才跟他道别,随后孙大娘端着鸡蛋羹走进来:“吃点东西压压惊。”
陈庆很听话地都吃了。
孙大娘说:“阿庆,我还是想,再给你找门亲事。”
陈庆的勺子停下来:“娘,我……”
“他们一定会上门来找麻烦,会迁怒你,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说都是要受委屈的。”
陈庆揉眼睛:“娘,没有人会愿意娶我的。”
“胡说,阿庆这么好,会遇到可心的人。”
陈庆还想说什么,孙大娘就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找花婶子。
第二天,周远帮他们把水挑回来,就看见花婶子跟孙大娘两个人走在一起。
他皱了皱眉,孙大娘动作这么快?一夜过去就去找花婶子。
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要是再等,陈庆只怕就要被孙大娘嫁出去了。
陈庆这会儿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门,陈庆睁开眼睛,看向他。
“婶子去找花媒婆了。”周远说。
陈庆点了点头。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陈庆摇头,声音有点哑:“我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不考虑考虑我?”
第23章
陈庆坐着的是家里躺椅, 只是在昨天的一番厮打之下有些变形,但陈庆人轻,椅子没坏。
这会儿听见周远说话, 陈庆被吓到, 身上用了点劲儿,椅子便四分五裂, 陈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远想去扶他, 被陈庆制止,他的声音很轻:“你别过来。”
周远便站着不动了。
陈庆坐在地上, 垂着头, 周远很高大,他的影子遮住了陈庆面前所有的阳光:“我不明白。”
周远很有耐心:“哪里不明白?”
陈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有一个为什么?”周远没有回答他,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陈庆低着头,在心里打腹稿, 把自己要说的话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才开口:“你是因为可怜我跟娘亲吗?其实我们的生活没有那么难,这五年我们都是这么过的。”
良久都没有周远回答他的声音, 陈庆这才慢吞吞地抬起头, 结果没想到周远一直在看他,看到陈庆抬头的一瞬间,周远还朝他笑了笑。
陈庆的耳朵一下就红了, 赶紧低下头,觉得自己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又很忙地捏着自己的衣带。
周远这才说:“我想帮你们什么现在也依然能帮你们, 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我自己?”
“可,可你明明是喜欢, 喜欢李欣的。”陈庆的声音很小,小到周远都快听不见了。
好在四周是安静的。
“你从哪里得这个结论的?”周远跟他说话,不像是交谈,更像是他是被俘的人,要听他的来决定自己的一言一行。
陈庆觉得坐在地上这个姿势让他在周远面前非常地没有气势,于是他用手撑地,单脚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比周远矮了很多,但至少不再像是将军和俘虏。
陈庆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一点,才说:“就,很多时候啊。”
他不想去细数,那样看起来像是在跟自己的好朋友斤斤计较,但他心里想了很多。
“都是因为你。”周远朝前走了一步。
陈庆如临大敌,蹦着自己那条没受伤的腿,往后退,周远怕他摔倒,往前的步幅并没有那么大。
“你站着,别过来!”陈庆扶着自家房子的一根圆木柱子,不敢看他,手指在那圆木上不停地点。
周远站在原地,才说:“你考虑一下我吧,我觉得我并不比别人差。”
陈庆的脸通红,又觉得他这个人实在胆大,说的都是些不要脸的话,他仍是垂着头,没说话,但耳根的红已经说明了一切。
周远看了觉得很满意,想着今天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便也决定不再逼他,反正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时间还很长。
“你好好歇着吧,再站着当心脚好不了了。”周远走到刚才快要散架的躺椅旁边,又在院子里找到了家里的工具,敲敲打打地很快把躺椅修好了,放下工具,抓住了站在一边偷看的陈庆的手臂,像是拎小鸡崽一样把陈庆拎到椅子上坐着,自己才出了院子的大门。
临走前又很大声地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陈庆的脸比刚刚还要红一些,又说:“你不要那么大声!”
万一让人听见可怎么好。
周远朝前走,向后朝他挥了挥手。
院子里重新恢复寂静,陈庆觉得面上有火烧,心里有猫抓,连受伤的脚踝都在痒,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多对明天的期盼,但又不知道在期盼什么。
孙大娘带着笑意从外面进来,她看了一眼满满的水缸便问:“周远来过了?”
陈庆现在听到周远的名字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只是胡乱地点了一下头。
孙大娘没注意陈庆的状态,只是说:“我刚刚去跟花媒婆通了一下气,她说帮你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
陈庆这才抬起头:“娘您刚刚去找花婶子了?怎么这么着急?”
“时间也差不多,要有合适的可以定下来,这样你以后也能多个依仗。”
陈庆想起周远说的话,又摇头:“娘,我不想……”
“别说傻话。”孙大娘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的脚:“还好我先前去找了村长,给你写了放妻书,你现在不是我家的夫郎,是我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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