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
谢漆和方贝贝都被喊回神了,一回神全都“哎哟”起来,方贝贝是用力过猛地踹飞柱子导致右腿麻痹,谢漆是左臂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总之是各坏各的。
谢漆这回不敢乱动左臂,以免绕指柔把四层的檐角也给切下来了:“方哥,这是二层,你能跳下去吗?”
方贝贝十分的方:“平时翻两个跟斗是可以,可现在我我我我腿麻了呀!”
谢漆不知怎的特别想笑:“那你今天可沾了我的光啊,我主子来接我了,先接一下你吧。”
说罢他低头朝快要跑到台下的高骊放声呼唤:“陛下!”
吓得心脏直突突的高骊冲到了台下,抬头时手就伸出去了:“我在这儿!不要怕!只管下来我接住你!”
话落台上一声“接好”,一个身影就下来了,高骊忙照着那人影站好位置,眨两眼的瞬间便接到了,手臂挨到时还有些纳闷怎么份量不轻,臂弯里的人就呜哇大叫着跳下来:“卑职方方方贝贝,陛下下下下恕罪……”
高骊当真是眼前一黑,一口气都没提上来就再抬头看,只见半空中的身影翻着跟斗小陀螺一样翻下来了,最后稳稳当当地落地在前方。
高骊提起来的气这才吐出去,气急败坏地再跑上去大喝:“谢漆漆!”
谢漆甩甩脑袋,感觉有些晕,索性调整姿势不站起来,改成半跪在地面,抬头便冲跑到跟前来的高骊笑。
高骊脚动刹车停在他跟前,着急忙慌地不敢碰他:“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站起来?”
谢漆头不晕了才伸出右手,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的语气像是讨要奖励的撒娇:“陛下拉我。”
高骊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小家伙,虽然灰扑扑却笑得开心,活像一只灿烂的小猫咪,心中的着急和生气一下子尽数化成了爱怜。
他把他拉起来抱入怀中,趁着其他慢一拍的人还没赶到这里,轻手轻脚地把他揉捏了一通:“你把我吓死了!那么高!柱子还断了!”
谢漆趴在他胸上埋头,痛痛快快地蹭了两把。
这不是有你跑过来接住我了么?
第46章
两刻钟后,谢漆和方贝贝齐齐去不远处的典客署,乖巧地看着吴家那位神医黑着个脸走进来。
神医的嘴,战无不胜的鬼:“又是你们这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两人不敢吭声,神医提着药箱乓地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各自伸出一只爪子来!”
他们连忙各伸一只手,神医直接一手把一个人的脉,随即脸色好了些:“不错,长进了些,不严重。”
两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神医撒开他们的手去开药箱,一手拿药瓶,一手掏出个清晰度极好的镜子摆在他们面前,“好好看你们这两张脸,为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脸?太可恶了,都快肿成两个猪头了!”
方贝贝先去照镜子,呜哇一声心痛不已:“这铁定不是我!”
谢漆半信半疑地去看镜子,叹了一口气:“这果然是丑陋的我。”
神医脑门青筋突突,满脸写着“没救了”,只得拔了针出来:“行了,左手、右腿伸出来,袖子、裤脚都捋干净了。”
两人无不照做,还好毕竟是兄弟,比刀也好拳脚也罢,分寸都是拿捏好的,方贝贝还抓着谢漆的右手直呼过瘾:“我好久没打过这么爽快的架了,我那个心啊,一下子感觉又回到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时候了!”
神医直接腾出一手呼了方贝贝脑门一掌:“我看你现在是还没断母乳!”
方贝贝老实巴交了,挤眉弄眼的,用眼神和谢漆说神医的坏话。
谢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叹道:“是很过瘾。只可惜罗海没有光明身份能过来一起比,还有玄忘,她虽然是个女子,但对十八般武器的精通真是登峰造极。”
神医胡子一吹:“还想多和几个人比武?断几根骨头就够过瘾了?保家卫国使得,惩凶斗恶不使得!真是的,小年轻就是不惜命。”
神医说罢,眉头皱了又皱,眼神忽然有些复杂,唏嘘着摇头:“你们那霜刃阁可真是造孽,女娃子都不放过。”
谢漆试探着问:“神医见过?”
“见没见过都不妨碍我骂两句。”神医换了银针来扎谢漆的手,谢漆被扎得嘶出声,小臂上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还知道疼就行,你们从那地方出来,拔苗助长地长大,往后身体会有后遗症的。”神医表情严肃。
方贝贝问:“什么样的?”
神医罗列了一堆,谢漆沉默不语,方贝贝腿都发软了:“好的好的,我争取再干几年就回霜刃阁养老去。”
神医表情一言难尽,转到一边去调药膏:“小年轻的,天大地大怎么就这么一点出息。”
谢漆心中有些迷茫,他很理解方贝贝所说的,他也曾有衰弱后回霜刃阁继任的想法,直到后来他意识到此生最好的归宿不该是霜刃阁,或者说不该先当刺客,年老后又去当刽子手。他因着天赋成为霜刃阁的获益者,可那里又正是令他痛苦的所在。
正纠结着,有来客拜访了,出乎谢漆的意料,来的正是吴攸在代闺台挑出的心腹许开仁。
谢漆顿时想到前世方贝贝正是接了去刺杀他的任务,自己反而落得一个挫骨扬灰的结果便心梗,不免忧心忡忡地看向旁边。
谁知方贝贝此时眼神痴呆地注视着来人。
谢漆:“?”
许开仁是带着手册来的,礼貌地向他们都行过礼后说出了来意,他作为玉龙台的设计者之一,想来访问一下那台子的受害者……或者说是加害者也行,毕竟他们差点把玉龙台拆了。
神医不喜欢听这些,涂外伤的药调好两瓶塞到他们二人手中,嘱咐完每日用量,背着药箱风风火火地去看其他鼻青脸肿的傻蛋了。
神医一走,方贝贝才生龙活虎:“你姓许啊?玉龙台不是礼部和工部弄的?怎么会是你?”
“在下是外聘短工之一,只是恰好今天在此地勘测。”许开仁和和气气,“不知两位大人如何称呼?方才在玉龙台下取走了两位的佩刀,已转交太子少师了。”
方贝贝只说自己姓方,谢漆毫不留情地把两人的姓名相告,果不其然,许开仁在听到贝贝这个名字时眼里泛起了笑意,倒不是嘲讽意,单纯被可爱到而已。
但方贝贝顿时有些蔫,觉得自己名字不够威风,更喜欢用绛贝这个称号来自称。
两人说了些在玉龙台上酣战的后感,说到最后方贝贝实诚地补充:“但是我俩的意见没什么好参考的哦,整个晋国找不出多少能比我们俩更能打的牲口的。”
许开仁又笑起:“玉龙台以后还有用处,两位大人的英姿让人一见难忘,就以两位为战力上限参考,改出来的玉龙台才能是最好的。那么,不叨扰两位大人休养,草民告退。”
方贝贝眼神一直跟到他离去,谢漆瞅他不对劲:“人走远了,你还看什么?”
“这书生,嗯,蛮有劲道。”
谢漆脑袋上冒起问号:“啊?你是煮过还是嚼过才知道人家有劲道。”
方贝贝嬉皮笑脸:“这话说的!这等能设计出玉龙台的好人才,你认识他吗?”
谢漆心想你刚才拖着腿走路时还在破口大骂那台子是个垃圾:“代闺台的寒门文人代表,别看他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替宰相做事的。”
方贝贝眼里有光:“这还叫平平无奇?我看他前途光明。”
谢漆组织好语言轻声预警:“晋国说到底是世家的晋国,他出身寒门,前途越光明就越挤占世家的位置,要是哪一天他的存在碍了梁家的眼,你主子让你去处理他,那怎么办?”
方贝贝的脸色顿时变了,显然也是被这假设问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先拿兄弟开涮:“哎呀谢漆,你这人怎么阴暗啊,老想这些血腥残暴的,我看你上辈子是个屠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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