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下(78)
“——啊啊啊庄前辈?!!”
“哈哈哈哈哈。”庄清流趴在梅花阑脖子上吧唧一亲,“走吧,先回去。”
梅花阑也忍俊不禁地摇摇头,很快背着她从崖上直接跳了出去,身影飞掠到半空消失。
跟故梦潮的温暖气候不同,梅洲今天冷得到处在飘细小的冰籽,两个人的身影倏地出现在院门口时,庄清流从梅花阑背上下来,一把将两个脚跑得飞快的梅思归接进了怀里——蹦儿,弹了下额头。
“干吗呢?脾气怎么这么大?”
差点儿在门口滑了个劈叉的梅笑寒一把扯住从墙上垂下的藤条,扭着半边儿腰停下转回来,面无表情地冲庄清流一伸手:“——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庄前辈!”
庄清流低笑着认真批评完梅思归,才抬头冲她眨眼:“我很会养鸟。”
梅笑寒顿时收回谴责的视线:“……”
失去尊严,无事发生,自己吹过的牛跪着也要接上。
旁边的梅花阑冲着一大一小摇摇头,笑着掏出自己的手帕,让梅笑寒擦擦手,问:“女鬼角楼的事查到了?”
梅笑寒很快专业上线地抖出一张卷轴,指着道:“是。这个角楼曾出现在邓林虞氏地界最南最偏僻的一个村子里,这村子名叫瓦寨村,当地的人都依宗族群居,全部住的都是这种花萼式或者熔炉式的土楼。”
庄清流抱着梅思归挑眉问:“这个角楼现在不在了?”
“是的。”梅笑寒点头道,“它建于四十三年前,拆于四十一年前,当地人也不知道具体是谁所建,只知道似乎是个富庶的商人在这儿买了一块地,为了娶亲。”
娶亲?富商?庄清流很快若有所思地问:“让他们看过女鬼的虚影了吗?”
梅笑寒道:“看过了。确认就是她!他们说那个女鬼是曾经在角楼里养过胎。”
庄清流又问:“那那个‘富商’呢?”
梅笑寒快速展了下卷轴,低头道:“那个富商听闻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因为平日里都在外面忙碌,所以极少出现,即便每次出现也是直接进了角楼,来去匆匆,村子里的人很少有人见到他。再加上已经过了四十年,老的老,死的死,还有一些年轻人迁居,暂时还没找到。”
庄清流听完她长长一段话后,目光落在卷轴上,轻笑了一声——富商?那那块虞辰岳的紫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满嘴假话。”在卷轴上定了一会儿后,庄清流收回视线。
梅笑寒一顿:“什么?”
“我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满、嘴、假、话!”庄清流冲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个村庄四十三年前一定发生过什么邪祟之事,而且是让当地人难以启齿和集体噤声的邪祟之事,不用找那些见过‘富商’的人了,你从这里查一下。”
旁边一直安静听的梅花阑若有所思,梅笑寒也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了!”说必卷起卷轴匆匆而去。
不管是富商还是什么,段缤的身世其实已经昭然若揭,只是还需要一个确认和一份最重要的证据。
庄清流低头一弹还喋喋不休骂人的鸟崽子,道:“好啦,没有比你更气鼓鼓圆滚滚的小鸟了。”
梅思归躺在她手心:“——啾?!”
庄清流看它可爱,又笑着亲它一下,然后牵住梅花阑的手,道:“走吧。去长庚仙府。”
章台梅洲在整片仙陆的最东方,此刻刚刚天明,而处在仙陆最西边的长庚仙府,这会儿才刚刚入夜,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因为有个燃灯老道的坐镇,所以在以往二十年,梅花阑也没有擅自闯过长庚仙府,对里面很多地方并不熟。这次轻轻穿梭过屏障后,带庄清流暂落在了一处相对无人的峰顶,才问:“在哪里?”
庄清流先没说在哪里,而是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圈后,忽然冲着一个地方眨眼问:“那是祝蘅的十二宫吗?”
长庚仙府整个宗门脉络复杂,仙府建筑的格局也排列得十分有特色,整个仙门长老分别以星辰日月和四季之类的居住排序,而最中间被众星拱月围绕着的,就是祝蘅的十二宫。
不过这会儿整个长庚仙府都几乎空了,所有人都在外面应对处置三百城百姓的揭竿而起。
梅花阑随便用眼尾瞟了一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道:“是。”
庄清流目光远远望着那边低笑了一声——祝月宫。十二宫。
随便拉个横幅就能开蟠桃大会了。
她转回视线,转手冲山门的地方指了一下,道:“去那儿。”
梅花阑有些意外:“在那儿吗?”
“嗯。”庄清流道,“没想到吧。堂堂当世最后一个曾被雷劫追过的人族大能竟然一直隐居在看山门的小院子里。”
梅花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很快搂着她从半空掠了过去。庄清流在路过一个八角厨房的时候,随手顺着窗子勾了块花糕出来,让梅思归抱着啃后把它揣进了袖子里,罩上了隔音罩。
天上的雨丝愈发细密,顺着灰色的瓦片落入四四方方的小院,小院灯影微暗,最中间有一个不大的湖心亭,此刻满湖在雨水的敲打下翻着细小的涟漪。
梅花阑落入最门口的廊下后便没有动了,因为此刻院中不大的湖心亭内,正悄无声息地侧坐着一个人,他的轮廓静静投在一层绕着亭子的纸窗上,显得幽静而神秘。
庄清流双眼中倒映着廊下的两盏橘色风灯站了一会儿后,没说什么地径直走了过去。
纸窗上的人影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只是一只手臂在窗花的掩映下微微动着,似乎正坐靠在廊柱上自在地低头喂鱼。
庄清流从细密的雨丝中走上台阶,又伸手拨开珠帘,目光落在他仍旧金丝潋滟的华服上看了一圈后,才转向湖面那些正在摇曳的莲花,轻笑着出声:“前辈好兴致。”
燃灯道人仍旧兀自掸落着鱼食,喂完一把才抬眼,微笑颔首道:“庄少主不觉得卧听残荷敲雨声,最是宁静动人吗?”
庄清流稍稍挑眉:“不觉得啊。”
燃灯老道终于也笑了:“那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前辈这句话我没大听懂。”庄清流随便倚上了一根亭柱,眉梢挑得更高,“你不想我回来吗?”
浑身上下气质卓绝的道人抬起笑眼,臂弯搭一柄雪白拂尘,静坐原地,分毫微动,道:“有些肮脏的东西,不让你看到也是为你好。而你回不回来,其实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哦?这样吗?”庄清流环臂,姿态不变地问,“那把我弄走,跟你有关系没有?”
燃灯老道坐在静谧的夜色之中,一双眼睛却仿佛在灯火跳跃处闪动,充满了洞若观火之色地无奈笑道:“是你自己要来找我的。”
庄清流终于弯起了眼睛,点头哈哈一笑:“是啊。”
“这其实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燃灯老道这时抬头,有些悲悯地看着庄清流的眼睛,“而且你对付不了她、打不过她的,她比你想象中和所了解的还要强,强十倍百倍,所以就交给我不好吗?”
庄清流忽然在面前人的脸上深深看了一眼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身后一道声音这时穿过祥和的透明纸窗:“最后一句——在一个充满鲜花的世界生活下去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回来管这里呢?”
庄清流在台阶边缘回头,看他一眼,忽然勾眼一笑:“不为什么啊,我爱故我在。”
老道:“……”
正在这时,院外忽然响起了大片的疾走脚步之声,同时无数跃动的火把光影出现在了夜空之中,庄清流倏一抬眼,很小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一把推开,旋即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暗沉的夜色之下——虞辰岳。
周围喧嚣嘈杂的脚步声仍没有停下,似乎整个长庚仙府的四面八方都开始动了,无数不知什么时候包围聚集在小院四周的仙门宗主和名家修士这时纷纷打着火把现身,陆陆续续地赶至虞辰岳身边围成了一个水泄不通的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