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此之外,邺澧很清楚,就算没有这些力量,单单雕刻一副战将形象,都足以使得旧酆都中的鬼魂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鬼差恶鬼早就在千年前的那一战中,就被吓破了胆,又如何胆敢试探有着战将外形的镇物?
就连曾经高高在上的北阴酆都大帝,都被那战将一剑斩落头颅,更何况它们这些小喽啰?
邺澧知道很多过往被光阴损毁的真相,也明白旧酆都鬼气为何会心甘情愿帮一个鬼婴,但却不清楚,究竟是谁有这份胆识和远见,能够用乌木神像镇压在此。
听到邺澧的话,燕时洵也缓缓皱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而在燕时洵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邺澧已经随着说话的时候,一步步漫不经心的走向了燕时洵,姿态极为自然的靠近他,就站在距离他不足几十厘米的地方。
他甚至还借由着帮燕时洵拂去发间灰尘的动作,手掌自然而然的向下滑落,修长的手指动作轻柔的揉捏着燕时洵柔软的耳垂。
邺澧做这些的时候,神情自然又理直气壮,好像他本来说话的时候就有这些小动作。
即便燕时洵中间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太对,疑惑的抬眼看他,他也大大方方任由燕时洵打量。
好像他纯情极了,脑海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想做。
一切都是燕时洵多想了。
燕时洵虽然疑惑,但他毕竟对感情之事没什么经验,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或者亲密的相处模式,因为邺澧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也只好当是自己习惯一个人太久了,一时敏感不适应他人的靠近。
他只是纳闷了片刻,随即就没再多想,转头便将这件小事扔在了一旁,专心致志思考着旧酆都之事。
而旁边的阎王:“…………”
他面无表情的后退两步,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亏他还担心燕时洵,结果这个恶鬼入骨相,竟然靠自己就镇下了酆都。
阎王想起,似乎很久之前,他在生人张无病的影子中,听到有谁说过,当年李乘云为燕时洵批过命,说燕时洵会成为阴阳间重新沟通的桥梁,镇守一方恶鬼。
直到此时,阎王才对李乘云又是惊讶又是佩服,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想:原来李乘云卜算出来的镇守恶鬼,是这个镇法吗?!
燕时洵明明什么都没做,就看了酆都之主几眼,这就能撬开酆都之主的嘴巴,让他说出以往众人苦寻不得的真相,甚至连自己的死亡和惨烈往事都尽数说出?
阎王面无表情的转身,觉得自己算是白担心了。
现在的驱鬼者果然不可小觑——谁能想到还能这么镇恶鬼??
啧。
阎王只觉得那对夫妻之间的气氛,简直和这里的阴森鬼气格格不入,生生把恶鬼死地变成了浪漫花园,让他简直没眼看。
“燕先生!”
先一步去周围查看的那位道长,也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往日的稳重半点不剩,全变成了止都止不住的笑容。
“燕先生,我看过了,这里虽然凶险,但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确实是鬼神居所。”
道长兴奋的说:“之前燕先生说过,鬼道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来自旧酆都所供的鬼气,这样看来,我们这次还真的来对了地方。只要我们进入旧酆都,其余的就简单多了。”
同样身为修道者,道长自然也对鬼怪之事知之甚悉。
虽然他不比燕时洵那样可以感悟天地,但是他毕竟有着几十年的驱鬼经验,多少能够判断出燕时洵话语间计划的可行性。
一开始听到燕时洵说要釜底抽薪,使得鬼道的基础坍塌,从而消灭鬼道的时候,道长又是震惊又是不敢相信。
在他的认知中,从来没有这样对付鬼怪的做法。
除了寻常的开坛做法,符咒桃木剑以外,再遇到强力的鬼怪,也只剩下了求助四方神明这一途。
可鬼道却连这唯一仅有的方式都斩断了。
——恶鬼当道,那“神”也变成了“鬼”,如何才能请借神力?
在道长无论如何思考都只觉得前方是死胡同,甚至快要绝望的时候,燕时洵却大胆的给出了谁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做法。
燕时洵竟然要直接对旧酆都动手!
这是寻常从其他人口中说出,会被旁人嘲笑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可从燕时洵口中说出,却显得如此有说服力。
那时候道长将信将疑,可现在当他发现,这里大概率就是旧酆都的时候,不由得敬佩不已,深深感叹原来是他自己作茧自缚而不自知。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整个天地,却没有想到,他过去的经验,反而成了囿困他的围墙,让他只能看到这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天空。
可燕时洵,是真真正正的见天地,悟大道!
一提起要从旧酆都入手的事,道长就不由得心潮澎湃,激动得脸颊都红了。
道长感觉,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虽然经验不够丰富和稳重,却有着敢冲敢干的力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
燕时洵被道长打断了思考,他抬起头,向道长微笑着点头,理解道长激动的原因。
毕竟如今大道式微,地府塌陷百年,而酆都几十年来中门紧闭。
以往还有请神术或者可以请阴差来帮忙,可是近年来,越来越少看到有阴差行走人间,更别提道长们能够请来阴差帮忙,看见阴差本体了。
见到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心心念念之物,换做是谁都会如此。
“走吧,道长。”
燕时洵向道长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轻笑道:“那就酆都走一圈,见见千年前就该坍塌毁灭的鬼城吧。”
道长兴奋得连连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燕时洵身边往前方走,激动得手都在抖。
但对于官方负责人和几位救援队员来说,这件事就有些惊悚了。
毕竟就算负责人参与工作已经几十年,自认为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但他还真的没见过这场面啊!
寻常的生人,哪有主动往阴曹地府里扑的?这不就是找死吗?
即便官方负责人并没有退缩之意,但还是深呼气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一咬牙,跟着燕时洵往里走。
算了,有燕先生在,身后又有太多等待他去保护的生命,就算前方是死路,也注定要走这一遭了!
是生是死,迈过去就知道了。
救援队员本来还想安慰负责人不要怕,没想到负责人直接抬脚往前走了,只剩下他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救援队员:我记得,负责人好像不会什么术法和防身术的?
救援队员:这样就显得我们更胆小了……赶紧跟上!
由燕时洵和道长打头阵,一行人向着前方被黑雾隐约覆盖的鬼城走去。
唯独落后了一步的邺澧,当他迈开长腿想要追上燕时洵的时候,却在和阎王擦肩而过时,因为阎王的一声冷哼而顿了顿脚步。
“我本来还以为,你要对燕时洵出手了。”
阎王轻笑:“没想到当年那个被所有鬼神畏惧的酆都之主,还有这样一面——就连生人向你询问死亡的真相,都没有动怒,也没有做出其他事情。”
邺澧掀了掀鸦羽般的眼睫,他的声音很冷:“如果是你问,我就不确保自己会做些什么了。”
“还妄图与时洵相比吗?”
邺澧的视线冰冷的从阎王身上滑过,嘲讽他的自不量力。
阎王耸了耸肩,并没有因为邺澧的话而动怒。
他与邺澧认识千年之久,甚至亲眼见证了邺澧的成神登位,他自然知道邺澧是什么样的存在。
无论是在那成为鬼神的分界线之前,还是之后。
严格来说,阎王和旧北阴酆都大帝,才是更为相似的存在,就连执掌一方的年岁也大抵相同。
他曾经漠视酆都,即便那里再如何特殊,就连大道都不会轻易插手,但他依旧将酆都排除在了视野之外。
在千年之前,地府和酆都可不是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
那时,地府对酆都视若无睹,无论外界如何评论探讨,地府之中,阎王提笔,却只有一声冰冷轻呵做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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