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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步风嘉疑惑地摸了摸头。
——
半夜从楼上看草坪和近距离看草坪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宿礼盯着茂密的草地，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上面沾了血的样子。
“……周末放假也不回家，我和你妹妹担心了大半夜，最后还是你爸给张高飞打的电话才知道你在那边，小礼，你是在怪我吗？”张秋华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失真。
“没有，我就是怕打扰文文休息。”宿礼笑道：“妈，你别老是大惊小怪的。”
张秋华看着他温和又从容的神色忽然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和你妹妹乍一回来你有些适应不了，我和你爸很想给你些时间适应，但是文文的病情等不了，小礼，我……”
宿礼笑着安慰她，“没事，我都理解。”
“这些是给你带的换洗的衣服和晚饭，本来是想下午送过来的，但是文文下午不太舒服，明天拿去食堂用微波炉热一热再吃，啊。”张秋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操心道：“还有你这头发也有点长了，明天下午放学让你爸带你去理发店剪一剪，对了，还有你吃的药好像要改方子，本来是想这周我们带你去看的，结果你没回家……药还是得按时吃的，最近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宿礼接过了东西，对这些久违的关心有些难以适应，太久没听到他妈这样唠叨，反而有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吃药了。”
“那怎么行，这个病还是得除根。”张秋华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这些钱拿着充饭卡，对了，你的走读证已经办下来了，不过你爸的意思是宿舍家里两边住着让你先适应适应——”
滴滴滴！
闹钟声在一片安静里格外明显，张秋华拿起手机仓促地看了一眼，“到了文文该吃药的时间了，明天晚上你爸来接你，走读证拿好，晚上别忘了把饭盒打开，不然捂了就不好吃了。”
“妈，我现在——”宿礼拿着被塞过来的走读证，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张秋华已经踩着高跟鞋离开了，他愣了半晌，然后对着绿茵茵的草坪叹了口气。
浅浅的脚步声从教学楼旁的夹道里传了出来，宿礼没想到周围还有人，吓得猛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郁乐承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吓死我了。”宿礼倏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不是在教室里学习吗，怎么跟下来——”
“你要走读吗？”郁乐承打断了他的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住回你自己的家。”
宿礼在黑暗中捏紧了手里那张薄薄的走读证，笑着问他，“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
郁乐承沉默了下来。
“不要放我回去。”宿礼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干涩，“我是你的小羊，你可以把我拴起来。”
“好。”
第85章 业务
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家四口的合照温馨又和谐，男孩和女孩紧紧挨在一起，女孩抿着嘴笑，男孩调皮的把手放在她头上比了个耶，脸上的笑容灿烂又耀眼，他们身后是同样非常开心的父母。
而照片里的女孩现在却面无表情地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将照片里的自己划得面目全非。
在她划完最后一道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文文，妈妈可以进来吗？”张秋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宿文不慌不忙地将照片放进了抽屉里，“可以。”
张秋华端着水杯拿着药进了门，脸上的微笑和照片里几乎一模一样，“该吃药了，文文。”
宿文低头看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然后接过了她手中的药乖乖吃了下去，张秋华坐在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今天我去学校看你哥哥了。”
宿文咬了咬嘴唇，“那哥哥愿意回来住吗？”
张秋华说：“我给他办好了走读证，明天晚上爸爸就接他回来，好不好？”
宿文愣了一下，犹豫了几秒之后又问了一遍，“哥哥愿意吗？”
“哥哥肯定愿意啊。”张秋华失笑道：“住在家里怎么也比住学校宿舍舒服，妈妈以后就在家专门照顾你们两个，等你站起来了，就可以重新和哥哥一起上学了。”
宿文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腿。
张秋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道：“放心，一切都交给爸爸妈妈，会好起来的。”
宿文迟疑地点了点头。
——
黑暗中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光线让睡梦中的人猛然惊醒。
宿礼眯起了眼睛去摸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有些仓促地从床上起来跑进了卫生间接了电话。
“文文？”
手机那边的人沉默地喘着气，在宿礼又喊了一声之后才压抑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文文？”宿礼在黑暗中摸着卫生间墙上冰冷的瓷砖，被惊醒的心悸和某些过于深刻的回忆让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文文，说话，你别吓哥哥。”
他仿佛回到了宿文跳楼前的那个下午，宿文也是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只沉默地喘着气，最后说着讨厌他的话当着他的面从楼顶一跃而下。
宿礼的手脚变得冰凉，拿着手机的手甚至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起抖来，声音急促道：“文文，你说话，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文文，说句话好不好？你别这样，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爸妈惹你不开心了？还是、还是哥哥做错了什么？你说句话，千万别做傻事，我——”
“哥哥。”宿文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
“我在，我在。”宿礼急匆匆地出了卫生间，摸着黑去床边穿衣服，动静惊醒了上铺的郁乐承，他从床上爬起来拍了拍宿礼的肩膀。
宿礼在黑暗中仓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手机，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极力压制的慌乱，“文文，跟哥哥说话，怎么了？”
“哥哥，你要回家住吗？”宿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在套上衣的宿礼动作一顿，他瞬间抓紧了郁乐承手边的栏杆，笑着说：“不回去，老妈跟你说我要回家住吗？”
“嗯。”宿文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会回去的，我住校挺好的。”宿礼察觉到自己发着抖的手被郁乐承紧紧抓住，心里的慌乱终于开始逐渐消退，“文文，别多想。”
“对不起哥哥。”宿文的声音带上了丝哭腔，“我……我不想给你打电话的，我怕会吓到你……可是、可是我现在觉得很难受……我不知道跟谁说……”
“没事，没有吓到，我没事，别哭，你怎么个难受法？是腿疼吗？还是心里难受？你可以跟我，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宿礼顿时有些着急，抓得郁乐承的手隐隐作痛。
郁乐承现在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在吕文瑞和谢姚都被吵醒用手电筒照过来的时候，冲他俩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吕文瑞和谢姚还是第一次见宿礼紧张成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一起跟着紧张地听着。
“……我不知道。”宿文哭得有些压抑，“哥，如果我没醒过来，你是不是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宿礼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宿文，我做梦都希望你能醒过来，知道吗？”
宿文哭着抽泣了一声。
“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那时候怎么就没接住你，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你生病了。”宿礼一边说着，一边和郁乐承指了指门口，用口型道，‘我现在要回去。’
郁乐承愣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开始穿衣服，旁边的谢姚和吕文瑞摸不着头脑，谢姚用气声道：“你俩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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