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礼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妈?”
“对不起,我——”张秋华抬了抬手,跟他道歉,“是我失言,我这段时间太焦虑了。”
“……没关系。”宿礼沉默了下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住,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小郁同学。”张秋华将目光落在了郁乐承身上,对他勉强保持着微笑,“我来之前已经分别见过你的父母。”
郁乐承警惕又戒备地盯着她,死死抓住宿礼的手不肯放。
“你的父亲郁伟……比较难沟通,不过他和宿礼之间的事情我们会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不会牵扯到你,请你放心。”张秋华放缓了语气道:“你妈妈冯女士非常善解人意,同时她也希望我能带你回去,她现在非常担心你。”
郁乐承没有说话,旁边的宿礼缓缓皱起了眉。
“对于你们谈恋爱这件事情,我们并不支持。”张秋华十指交叉放在了膝前,“作为母亲,我更希望我自己的孩子能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但同样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在一起,我也不会强行拆散你们,这是你们的自由。”
“那你带这些人来是什么意思?”宿礼看向了门外。
“宿礼,我不会干涉你的感情问题,但你今天必须要跟我走。”张秋华道:“等你在国外完成了学业,完全可以回国来找郁乐承,同样,如果他有能力,也可以出国来找你,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在国内继续待下去了,宿礼,我请你也理解一下爸爸妈妈好吗?之前你执意留在国内,我和你爸爸已经作出了极大的退让,这次我们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来了,这是对你负责,你明白吗?”
“我……”宿礼转头看向郁乐承。
郁乐承对着他摇了摇头。
就算张秋华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他还是不想让宿礼就这样离开。
“妈,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宿礼起身顺便拽起了郁乐承。
“就在这里考虑吧。”张秋华也跟着一块起来,“今天下午三点之前,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商量,我就在隔壁等你。”
随着酒店房门关上,凝滞住的空气才仿佛重新流动了起来。
郁乐承看着猫眼外守着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回头对宿礼道:“你妈这是在拍电视剧吗?”
宿礼苦笑道:“她投资过一个安保公司,应该是那里面的人。”
“你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郁乐承一直以为他妈妈和冯珊香一样,都是家庭主妇,但现在看起来压根不像。
“我妈最开始做风投,然后又考进政府部门待过几年,后来辞职经商,开了几家公司,我妹出事之后她就在医院办公,投资也逐渐开始朝着医疗方向倾斜。”宿礼皱眉道:“挺杂的。”
郁乐承有点惊讶。
“她在国外确实有更好的医疗资源。”宿礼垂下眼睛,“特别是心理治疗方面。”
郁乐承抿了抿唇,“所以你要跟她走吗?”
“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宿礼反问他。
郁乐承低声道:“如果你跟她离开,你家里人就不会反对我们谈恋爱,我们将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宿礼走到了他面前,“要是走了,我们就没有将来了。”
狡猾的大人总是会给出许多诱人但实际上根本无法保证实现的条件。
“我们见不到面,就算能视频也触碰不到,还会有时差,我们会各自有自己的朋友和事情,慢慢地联系就会变少,感情也会被消磨殆尽。”宿礼神情冷静道:“你以为那些异地恋都是怎么分手的?”
郁乐承心情沉重道:“可是你的病确实需要治疗。”
“你又怎么能确保我被他们带走之后情况不会恶化?”宿礼平静地注视着他,“郁乐承,见不到你我会干什么?”
郁乐承几乎不需要设想就得出了答案。
“你要我走吗?”宿礼直勾勾地盯着他问。
郁乐承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小羊交给大人——这是从前他得到的血淋淋的教训。
他会慢慢把小羊的病治好,就算治不好,他也可以拥有一只不那么健康的小羊,而不是几张冷冰冰的纸币。
——
门被敲响的时候,张秋华正透过监控摄像头检查宿文康复训练的进度,视频里的小姑娘艰难地撑着扶杆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摄像头露出了个极淡的微笑。
“妈妈,你什么时候带哥哥过来?”宿文在摄像头里问她。
“后天晚上八点飞机落地。”张秋华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给了她一个确切的时间。
宿文点了点头,“好的,妈妈。”
“你继续——”张秋华打开了门。
“张总,两个小孩儿跑了。”敲门的人说。
“不是让你们守住门吗?”张秋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对方有点发憷,“那个姓郁的孩子力气特别大,我们一时不甚,已经在追了,张总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他俩跑出酒店。”
与此同时,宿礼和郁乐承看着堵在电梯口的保镖,猛地止住了脚步躲进了拐角的楼梯间,楼梯下方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办?”郁乐承看向宿礼。
宿礼拽着他就往楼梯上面跑。
酒店的监控室里,张秋华抱着胳膊看着屏幕里打开了天台门的两个少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第111章 心里
昨天夜里下了场雷阵雨,尽管现在是大晴天,但风里还是带着点潮湿,天空也蓝得不像话。
宿礼反手关上了天台的门,但是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怎么办?”郁乐承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一条出路,却又被天台上的风吹乱了思绪。
宿礼神色出奇地冷静,他攥紧了郁乐承的手温声道:“承承,我之前有一段时间经常做梦。”
郁乐承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
“在梦里我经常站在楼顶边缘,低头去看脚下。”宿礼拽着他慢慢往前走,“很高,也很黑,我甚至能闻到下面的血腥味,我每次都会吓得腿软,不敢跳。”
郁乐承看着他们离天台的边缘越来越近,却没有挣开宿礼的手。
“但我又特别想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宿礼停下了脚步,离边缘只剩几步的距离,“后来我的梦里就有了你,我忽然就不害怕了,然后我就经常在梦里抱着你,从顶楼一跃而下。”
郁乐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宿礼抓着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爸妈,我妹,包括我自己——全都让我厌烦。”宿礼神色从容地推了推眼镜,“很多时候我只是想起来都觉得喘不过气起来,我设想过无数次自己死亡的画面。”
郁乐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宿礼偏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个标准又温柔的微笑,“你现在会不会像我梦里一样,陪我去死?”
郁乐承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你确定?”
他们身后的门已经被撞得砰砰作响,宿礼别上的那根棍子已经隐隐有了断裂的痕迹。
“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宿礼慢慢地敛起了笑容。
郁乐承神色凝重地看向前方。
嘭!
天台的门被人从里面生生撞开。
在门被撞开的一瞬间,距离天台边缘不远处的两个少年抓住了彼此的手,动作迅疾地朝着前面猛地一跃,鼓起的衣摆在风中划过了漂亮的弧度。
“宿礼!!!”张秋华几乎在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在惊愕中变慢,空气中的风仿佛也随之凝固。
嘭。
几乎是一前一后紧挨着的两声闷响,凝固着的风又开始吹了起来。
“嘶……”宿礼爬起来倒吸了口凉气,揉了揉自己擦破皮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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