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理解一下,你高中的时候能背着一书包啤酒狂奔二里地去网吧就为了见我一面。”唐泽感慨道:“现在想想还真是感动呢。”
“滚蛋!我那是为了去跟你干架。”张高飞抬脚就要踹他,唐泽端着咖啡敏捷地躲过去。
“不过你弟这种情况……”唐泽盯着屏幕里幽幽道:“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张高飞看着屏幕里亲亲热热凑在一起开始做试卷的两个小傻逼,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
宿礼只试着做了一下最后的那道大题,这次期末考试的题目是全市联考,不知道是一中哪位神仙出的题目,难度远超过了高中生的水平,宿礼二十分钟竟然都没能做出来。
宿礼不可置信地看着郁乐承手表上的时间,“我是不是吃药吃傻了?”
“这次的题目很难,林睿他们都没有做出来,数学老师也说这题很偏,你做不出来……也正常吧。”郁乐承有点不太确定道:“反正我不会做。”
宿礼捏着笔放在嘴边咬了好几下,“你不用给我找理由,唐医生跟我说过,我吃的这些药可能会对智力造成一定的影响。”
这回轮到郁乐承震惊了,“那你还能好吗?”
他不是很想拥有一个智障男朋友。
宿礼道:“可能停药了就好了。”
“那还好。”郁乐承悄悄松了口气,“要不你先别做试卷,我们先睡觉。”
他着急忙慌赶过来,又陪宿礼做了一会儿数学题,已经有点困了。
宿礼将试卷往枕头底下一塞,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热情地邀请他,“来。”
“……我打地铺吧。”郁乐承有点纠结道:“两个人睡太挤了。”
他昨天晚上跟宿礼一起睡,早晨醒来之后腰酸背痛,好像一晚上跑了场马拉松。
“不挤。”宿礼热情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人往床上拖,郁乐承猝不及防被他抓到了之前被郁伟砸到的地方,胳膊抖了一下。
“怎么了?”宿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颤抖,看了他一眼之后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借着旁边手电筒的灯光看清了红肿的伤口,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去,“这是怎么搞的?”
郁乐承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你知道的,我们有很多郁乐承的幻觉,我要打败他们才能来见你。”
宿礼神色难辨地盯了他许久,笑道:“那你为什么非要来见我?”
“我答应过你了。”郁乐承垂下眼睛小声道:“我们幻觉很讲信用的。”
宿礼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低头亲了亲他胳膊上的伤口。
睡觉前,郁乐承听到他和自己说:“谢谢。”
“不客气。”他低声说,“我会打败所有的幻觉。”
宿礼的额头抵着他的后脖颈闷声笑了一下,“好。”
因为要赶早晨的公交,郁乐承起得很早,宿礼半睡半醒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有点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过两天再来看你,今天是期末考试最后一天,后天我要收拾宿舍行礼,搬回我们自己的家。”郁乐承已经在宿礼的提醒下成功找到了家门钥匙。
宿礼很不开心道:“你是个幻觉,不用考试,陪着我不好吗?”
“我考好了才能打败他们来看你。”郁乐承顺口胡诌,看着宿礼气闷的模样只觉得格外可爱,凑上来亲了亲他的眼角,十分霸道地对他说:“这两天除了我不许跟别的郁乐承讲话。”
宿礼不爽地挑起眉,捏了捏他的腰。
“也不许碰他们。”郁乐承拿开他的手,威胁他道:“不然我就不来看你了。”
宿礼有些慌张地挺直了背,原本困顿耷拉着的眼睛也瞬间睁大,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
“我相信你可以的。”郁乐承被他抱住勒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使劲搓了搓他的脊梁,“好不好?”
“好。”宿礼郁闷地耷拉下脑袋,抓住他的校服衣摆不肯撒手。
郁乐承心里软成一滩,又忍不住亲了亲他,旋即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我肯定会来看你的。”
宿礼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人松开,眼巴巴地看着他鬼鬼祟祟出了病房门。
他在难过和不舍中生捱了许久,才听到了医院里的起床铃声,恹恹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遗憾自己没办法看到那个无比真实的小幻觉。
郁乐承如果醒来知道自己疯得这么厉害,肯定要生气把他揍到墙上扣不下来——宿礼叼着牙刷看着枕头下面露出来的试卷一角愣住。
唐泽恰到好处的敲响了门。
宿礼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攥着张皱巴巴的试卷看着唐泽,含糊不清道:“唐医生,你能看见这张试卷吗?”
“……当然能。”唐泽说:“这是今年高二下学期全市联考的数学期末试卷。”
宿礼手忙脚乱的摊开那张试卷,“这上面的名字写的是郁乐承!你能不能看到!?”
“当然。”唐泽耐心地坐在他身边,“这是郁乐承的期末试卷。”
宿礼险些将牙膏沫子给咽下去,他翻来覆去地看了那张试卷好半天,喃喃自语道:“承承的期末试卷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参加期末考试,是不是你和我哥联合起来蒙我呢……”
“你男朋友的字你不认得吗?”唐泽说。
宿礼抓着那张试卷慢慢地红了眼眶,“什么意思……那个不是幻觉么……”
“郁乐承早就醒了,但是他失忆了,但他还是找了过来。”唐泽说:“这两天来找你的……”
“是真的承承。”宿礼惊喜地扯了一下嘴角,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生怕是自己的一场美梦,“是真的吗?”
“是真的。”唐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宿礼,你要好好配合治疗知道吗?那孩子为了来见你差点爬上八楼,他真的很担心你。”
宿礼紧紧抓着那张试卷,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想哭又想笑,眼巴巴地看着唐泽,“是真的对吧?是真的郁乐承,我说他怎么抱起来那么沉,脑袋上的疤怎么那么明显,这破题怎么这么难……他竟然真的把我给忘了,但他醒过来了,对吧?”
“对。”唐泽耐心地告诉他,“你捅了郁伟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他就醒过来了。”
宿礼一边笑一边拿掉眼镜用手背使劲抹了把眼泪,声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就说郁乐承肯定能醒过来,他肯定不会抛下我的,你们还都不信,他肯定是看见郁伟那个傻逼揍我气醒了……”
唐泽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他的头,“对,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宿礼抹了把脸擦干了眼睛,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折好一边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快点好起来出去,让他赶快想起我,他为什么连我都能忘了……说好的真爱都不值五十六块钱……”
之前的宿礼死气沉沉,像是棵被虫子蛀坏的枯树,但是现在却像被注入了无限的生命和活力,开始有了求生的意志,就连张高飞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他变得不一样了。
“可算有个人样了。”张高飞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大半,“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
“心病还需心药医,老祖宗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唐泽跟他碰了个杯,“道谢就不用了,多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就行。”
“……”张高飞瞪了他半晌,“你他妈有病吧。”
谁没事干要往精神病院跑。
也不是没有。
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去而复返的郁乐承跟做贼一样悄悄溜进了宿礼的病房,然后在宿礼震惊的目光中从书包里掏出来袋还在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一杯小米粥,递给了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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