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郁乐承张了张了嘴,用了一个相对委婉的问法,“是不是想我了啊?”
宿礼眼眶一红,从喉间溢出了声几乎快要压不住的哽咽,抬手胡乱地摸了把脸,想拿开他的手,有些凶的瞪他,“没有。”
郁乐承看得难受,固执地没有放开手,小声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但是我今天白天一直在想你,我有点后悔昨天没抓住你。”
宿礼顿时更委屈了,凶巴巴道:“你们幻觉还自带记忆存档的吗?”
“……对。”郁乐承抿了抿唇,“而且我和其他幻觉不太一样。”
宿礼愣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郁乐承伸手用拇指抹掉了他睫毛和鼻梁上的眼泪,想了想认真道:“我这个幻觉可能有较强的主观能动性。”
……宿礼怀疑自己可能病得更严重了。
可他又实在招架不住这样一个温柔又暖和的郁乐承,在对方掀开被子把他裹进去的时候,他竟从心里生出丝自暴自弃地开心来。
郁乐承搂住了他的腰,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忽然有种醒来之后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安全感,他鼻腔微微酸涩,闷声道:“我觉得我不该来找你。”
宿礼点了点头,嘴硬道:“你们这些幻觉真的很烦人。”
“那你别抱我这么紧。”郁乐承有点生气。
宿礼却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明天我会分清楚的,我现在只是假装把你当成郁乐承……我会分清楚的。”
郁乐承抓住了他身上薄薄的病号服,“你闭嘴吧,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宿礼轻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能揍到我就好了。”
郁乐承没再搭理他,将脑袋埋进了他怀里,瓮声瓮气道:“我刚醒过来谁都不认识,谁都不记得……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觉得自己都不像这个世界存在过的人,没着没落,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让人很不喜欢。”
宿礼碎碎念道:“我靠,你这主观能动性确实很强。”
郁乐承捂住了他的嘴,“再他妈说话嘴给你缝住。”
宿礼呜呜了两声,在黑暗中冲他笑弯了眼睛。
郁乐承愣了许久,慢吞吞地拿开了手,抿着唇给他擦掉脸上的泪,“你干嘛老哭啊?”
“不知道,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宿礼淡定道:“每天都要吃好多药,唐医生还会多给我两片放口袋里让我捏碎当安抚……反正很多时候我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吃没吃。”
“现在呢?”郁乐承问。
宿礼看着他道:“看到你好像好点了,这些玩意儿吃多了脑子就只剩浆糊了。”
“但我听林睿他们说你成绩很好。”郁乐承道:“你再吃药还能考上个好大学吗?”
“吃了药跟你考一所大学差不多。”宿礼自信道。
郁乐承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解道:“你这张嘴到底是怎么成我男朋友的?”
“人格魅力。”宿礼笃定道:“你当初哭着喊着抱着我的腿求我让你当我的小兔子,唔,就跟你现在一样,恨不得天天贴在我身上,啧,真让人伤脑筋。”
郁乐承抽了抽嘴角,“为什么要当你的小兔子?”
“因为你想让我养着你保护你。”宿礼没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寸头,“那时候你的兔子毛还又软又长,一斗你就哭唧唧的,超级无敌可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兔子。”
郁乐承皱眉,“那现在呢?”
“也……还挺可爱的吧。”宿礼捏了捏他的耳朵,“你们幻觉很在意我对你们的评价?有业务要求的吗?”
“没有。”郁乐承气闷道:“不许碰我耳朵。”
宿礼又坏心眼地捏了捏,“好吧。”
“也不许碰我肚子。”郁乐承没好气地抓出了他不太老实的手,狐疑道:“你其实压根控制不住自己不碰幻觉吧?昨天你对着我上嘴就亲。”
宿礼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反正都是他的,幻觉也都是他的,不亲白不亲,对着郁乐承这张脸他根本忍不住,但这话打死他都不会告诉郁乐承。
“有吗?”宿礼一脸正气地看着他,“肯定是你存档错了。”
郁乐承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个男朋友就算疯了也还是那个很会装模作样的斯文败类。
他连幻觉都骗的。
第101章 可怕
两个大男生挤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妙的体验,尤其是在彼此不怎么“熟悉”的情况下。
宿礼的大腿紧紧贴在他的校服裤上,郁乐承慢吞吞地往床边挪了挪,结果猝不及防胳膊底下一空,在他以为自己肯定要摔下去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腰给捞了上来,因为惯性病床不堪重负的发出了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郁乐承趴在宿礼身上,有点尴尬地同他四目相对,“不好意思。”
“嗯。”宿礼十分高冷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郁乐承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宿礼抱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深情又专注地望着他道:“我第一次觉得幻觉这么沉。”
郁乐承眼角微抽,“……你可以先让我下来。”
“抱一会儿吧。”宿礼不肯放手,“我怕我醒过来你就没了。”
郁乐承叹了口气,“宿礼,我不是幻觉,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嗯?”宿礼眯起眼睛看向他。
郁乐承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过两天还可以再来看你。”
“过两天?”宿礼皱了皱眉,不满地抓了一把他的腰。
郁乐承本能地哆嗦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的抓住他的手腕,抿了抿唇道:“如果你觉得两天太短的话,我可以下个星期再来看你。”
宿礼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为什么不能明天就来?”
郁乐承愣住,旋即反应过道:“宿礼,我还要上课,我之前车祸住院已经落下了很多课,现在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宿礼狐疑地看着他,“你还记得学过的知识点?”
“我失忆了又不是变成智障。”郁乐承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没忍住伸手给他理了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定个暗号。”
“暗号?”宿礼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对,只属于你和我的暗号。”郁乐承认真道:“这样你就算看到别的郁乐承,也不会认错了。”
宿礼不太赞成道:“不行,我的潜意识肯定会让幻觉回答出暗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郁乐承怔了一下,“这样吗?”
“对。”宿礼严肃地点了点头。
郁乐承想了许久,认真道:“那我就对一个你不会知道的暗号。”
“什么暗号?”宿礼有些好奇道。
“告诉你就没有用了。”郁乐承冲他笑了笑,“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那你明天来吗?”宿礼固执地问。
郁乐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来。”
宿礼这次心满意足地松开了他,但没过几分钟就将抓住了他的手。
夏天的夜晚总是闷热又潮湿的,尽管房间里有空调,但郁乐承的掌心里还是沁出了层细细秘密的薄汗,大概是药物的作用,也可能是得到了他十分笃定的承诺,宿礼躺在他身边睡得很沉,郁乐承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头顶上的天花板。
他还是想不起来关于宿礼的任何事情,尽管现在的宿礼生病了,但宿礼的爱意直白又热烈,焚烧掉了他所有的彷徨和焦虑,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这对一个失忆的病人而言就足够了。
上一篇:解梦[无限]
下一篇:马甲成真全靠他们脑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