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承愣了一下,警惕地望着他,实际上宿礼对他的这点“欺负”跟他以前在七中受到的欺负完全就是些毛毛雨,他也知道表现的越顺从越懦弱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可他一旦反抗,下场只会比变本加厉更惨。
宿礼眼底那些蠢蠢欲动的恶劣他在很多人眼睛里都看到过,那往往是更过分的欺压的预告。
他僵在原地,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恶意。
【小呆逼,以前肯定没少挨捶。】碎碎叨叨的声音在他耳朵边上响起来,【兔兔这么可爱怎么能欺负兔兔呢?做成麻辣兔头多好吃。】
郁乐承眼里的麻木逐渐变成了茫然。
宿礼抱着杯子,神情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郁乐承,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妈的老子跟你说话等了五分钟都不见你应一声!光盯着我看瘆不瘆人……靠,不会真又点毛病吗?精神病?】
“…………”郁乐承沉默了两秒,同样严肃地点了点头,“对,我脑子有病。”
不然怎么能听见你心里疯狂的逼逼声!
郁乐承终于发现,如果忽视宿礼那唬人的外表只看他真实的性格,除了有点话痨之外,简直算得上——人畜无害。
第10章 通话
宿礼被他噎得半晌没接住话。
郁乐承把他手里的空杯子接过来,动作迅速地爬上了床,没给自己任何去听宿礼心声的机会,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等他再次醒过来,宿舍里已经十分亮堂,摸过手表一看,上午八点半。
他小心翼翼地从上铺探出头去看,宿礼不在,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看样子已经走了。
这让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郁乐承咬着牙刷从卫生间跑到床边把手机摸了出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没多想,按了接通键,“喂,你好?”
“承承。”电话那边传来了个女声。
郁乐承刷牙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喊人,“妈。”
“上次我听你姑姑说,你从七中转学到了三中,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转学?”冯珊香的声音听着有点哑,隐约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郁乐承心里发堵,拿着电话去洗手台前漱口,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想在七中待了。”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从个乡镇上的初中考到七中,村里那些孩子就属你有出息,七中条件这么好,你说不读就不读了,虽然说你姑父和表姐是有本事,你想转学就能给你转了,但你也得懂事一点啊,别老麻烦人家——”冯珊香有些不满意。
“嗯,我知道了。”郁乐承有些木然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
“你知道什么?”冯珊香还想再说,孩子的哭声忽然变大,那边一阵凌乱的声音,应该是她抱起孩子在哄,“乖,宝宝乖,妈妈在这儿呢,不哭啊……”
郁乐承攥紧了手机。
“你妹妹哭呢。”冯珊香有些歉意地说,“你还没见过妹妹吧,长得跟你可像了,过几天等你放假,我接你来看看她。”
郁乐承使劲咬了咬嘴唇,“不用了,我学习很忙,这段时间没有假。”
“唉,那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个好大学,给你爷爷奶奶争口气,说出去也有面子。”冯珊香说:“你缺不缺钱?我给你打过去点儿。”
“不缺。”郁乐承语气有些生硬,“你照顾妹妹吧,我先挂了。”
“承承,等一下!”冯珊香声音有些急,怕他挂了电话。
郁乐承没有挂,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冯珊香大概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妈妈……已经和你李叔叔领了结婚证了,不然你妹妹没办法上户口,对了,你李叔叔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也可以把你接过来,家里的房间很多,还可以——”
“不用。”郁乐承很少打断别人的话,但这通电话让他觉得每一秒都很难熬,“老师喊我有事情,我先挂了。”
不等冯珊香再开口,他就按掉了电话。
镜子里的人失魂落魄,扯了扯自己试图让自己笑一笑,但是完全看不出半分喜悦。
十个月前,他还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感到喜悦和期待,爷爷奶奶很开心,爸爸也很激动,亲戚们送来祝贺,然后那个姓李的男人忽然出现,打碎了他们的美梦。
孩子不是爸爸的。
一夕之间,和睦温馨的家庭鸡飞狗跳,支离破碎。
妈妈被那个姓李的男人带走,爸爸死活不肯离婚,可转头就带了个陌生女人回家让他喊妈,原本和蔼可亲的爷爷奶奶忽然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村里的人说他长得跟他爸一点都不像,妖里妖气,肯定是他妈在外面乱搞出来的种……他躲在学校不敢回家,又被人发现了自己是同性恋,被孤立,被欺|凌,成绩一落千丈。
所有的事情一夜之间全乱了套。
就好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郁乐承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自从那晚在小巷子里被人甩了一闷棍之后他就经常头疼,被宿礼的心声扰得苦不堪言,但他又不敢去医院检查,害怕花钱,也害怕查出什么绝症。
转学之后的生活也糟透了。
冯珊香的一通电话,让他想起了这些日子刻意想忘记的事情,他想冲她发火,可好不容听见她的声音之后,只剩下了难过。
想时间过得再快一些,逃离芜城,逃离这些人和这些事,也能逃离宿礼。
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第11章 墙头
冯珊香一个电话就把郁乐承重新拽回了从前的噩梦。
他逼着自己在宿舍里忙起来,打扫卫生,洗衣服,晒被子,终于熬到了中午,陆陆续续开始有学生回来,走廊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他不想处在这种人多的环境里,攥着块压缩饼干去了操场。
虽然说开了春,但天气还是很冷,他身上只穿了件毛衣和校服外套,冷风一吹就透心凉,他只好转到操场后面,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前面高高的围墙和乱石堆里长出来野草下饭。
都过去了。
他慢吞吞地啃着手里的压缩饼干,甜腻的味道让人咽不下,冷风把眼睛吹得干涩。
‘乖,宝宝乖,妈妈在这儿呢,不哭啊……’
‘你也懂事一点啊,别老麻烦人家……你知道什么……’
知道要懂事啊。郁乐承伸长了腿靠在后面凹凸不平的砖墙上,弯起眼睛扯了扯嘴角。
还是笑不出来。
细碎的小石子从墙头坠落到了地面,郁乐承抬头看去,就见宿礼姿势帅气地蹲在墙头上,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
【卧槽!?郁乐承怎么在这里?】
郁乐承张了张嘴,把最后一口压缩饼干咽下去,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小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就想离开。
他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都能碰上宿礼阴魂不散,更恐怖的是随时随地都能听见宿礼仿佛另一个人格的心声,他才真是见了鬼。
“郁乐承!”宿礼从墙头上跳了下来,“给我站住!”
郁乐承只能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看向他。
宿礼面色不善地走近他,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带着的呛人的烟味,他不戴眼镜的时候,那双温和的眼睛就会变得冷漠又阴沉,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大中午你在这里干什么?”宿礼半点不客气地质问他。
郁乐承捏了捏手里压缩饼干的包装袋,老实回答,“吃午饭。”
宿礼的目光落到那简陋的包装袋上,皱了皱眉,“你午饭就吃这个?”
“不、不行吗?”郁乐承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宿礼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眯起眼睛道:“不是故意在这儿蹲我?”
上一篇:解梦[无限]
下一篇:马甲成真全靠他们脑补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