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就是对她最大的刺激。”宿礼神色平静道:“我不信你跟我妈看不出来,之前每次我去医院她都绷着神经,你们别折磨了她了,让我走读不用等出国她就又得进医院。”
“你——”宿祁函被他过分直白的话刺得脸色十分难看,但又不想承认他们做错了,心底忽然涌上了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宿礼,你和宿文到底要我们怎么办?我们已经很努力地想要一碗水端平了。”
宿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三年不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么,挺好的,你跟老妈放心带她出国就是。”
“你这是在赌气。”宿祁函头疼道:“你妈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要不我也去跳个楼?”宿礼开玩笑道。
啪!
宿礼愣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转过了被打偏的头,看向宿祁函。
宿祁函压着怒意伸手指着他,连声音都在极力克制,眼睛里的红血丝都气出来了,“你是非得往我们的伤口上撒盐是吗?”
他几乎声嘶力竭,却又压抑着声线,生怕被外面的母女两个听见,“宿礼,你不小了,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什么事该做不该做,你得心里有数……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做!?”
“宿文为什么跳楼?因为你们非要逼她和我一样,我能考全校第一她考不到就是她的错,我能竞赛拿奖她拿不到是她的错,我有一群朋友她交不到朋友也是她的错,但是她做错了什么?她是宿文又不是宿礼!”宿礼也在压抑着声线,直勾勾地盯着宿祁函,
“你和我妈给她报的那些补习班兴趣班,她根本一个都不喜欢!多少回她晚上睡不着觉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你们知道吗?她在学校都不敢喊我哥因为她觉得怕我丢脸你们知道吗?她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跟我说因为她害怕我她讨厌我她恨我!”
宿礼几乎要压不住眼底的愤怒,神色却平静到可怕,“不然她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从楼上跳下来。”
宿祁函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我就想让我妹好好活着。”宿礼低声道:“求你们了,别再逼她了。”
然后他转身出了门,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书包。
“哥哥?”正在喂小兔子的宿文抬头看向他,然后就被他脸上的巴掌印吓了一跳。
宿礼冲她笑了笑,“没事,走了。”
在厨房的张秋华闻声走了出来,“小礼,怎么又要出——”
怕被她看到巴掌印,宿礼有些难堪地偏过了头,抓起书包大步走出了家门,将他妈剩下的话挡在了后面。
门铃响起的时候郁乐承正试图把面放进锅里重新热一热。
他以为哈士奇又去而复返,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结果就看见了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羊。
“宿礼?”他惊愕地看着宿礼脸上的伤,旋即心底就涌上了股从来没有过的愤怒,“谁打的?”
宿礼松开了手里的书包,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郁乐承被他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然后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的腰,笨拙又生疏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宿礼。”
宿礼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闷声问道:“我的小草莓还在吗?”
第74章 杂交
“疼。”宿礼歪着头想躲开沾了酒精的棉棒。
“不疼的。”郁乐承好声好气地哄他,“不消毒好得慢。”
“这点小伤不消毒也好得快。”宿礼指了指嘴角上的伤口,语气真诚道:“要不你给我舔舔吧,口水消毒。”
“……不。”郁乐承很有原则地拒绝了他,扣住他的下巴就将酒精棉怼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宿礼面色一阵扭曲。
“郁乐承!”宿礼疼得瞬间抬高了声音,仰着头往后躲。
郁乐承拽住他的领子很迅速地给他来了第二下,宿礼抬手去挡他,脱臼的手腕撞到了他的锁骨,顿时让他哀嚎出声。
恍惚间郁乐承以为又听清楚了他的心声。
一阵叮铃咣当声过后,宿礼缩在沙发和墙之间的角落里神色惊恐,“你别过来!”
郁乐承举着双手神色比他还要惊恐,“我、我不过去。”
宿礼抱着自己的胳膊面色扭曲,李傅非和宿祁函两个人给他打的伤都比不上郁乐承这一下暴力治疗,他有一瞬间疼得怀疑看见了自己的太奶。
过了好半晌,郁乐承才小心翼翼地蹭到了他身边,试探地去拽他身上的校服拉链,宿礼精神紧绷地盯着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想挡他,但最后也没再反抗。
宿礼里面就只穿了件短袖,脱掉校服之后露出了小臂上大片的深紫,后背和肩膀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外加上他本来就皮肤白,两相对比之下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斯斯文文地推了推眼镜,刚要狡辩,就对上了郁乐承黑沉的眼睛。
“你爸爸为什么要打你?你怎么不跑?”郁乐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抖,“他们打过一次就会一直打你的,宿礼,你以后不要再去你爸爸妈妈家里了好不好?”
“不——”宿礼刚要跟他解释,心里的念头却忽然一转,试探道:“你爸现在还打你吗?”
郁乐承抓住了他的衣服,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我高中住校……他就不太打我了。”
不太打,那就是会打。
宿礼心里有些发紧,“那你为什么不跑呢?”
郁乐承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说:“我不敢跑,他力气比我大……我跑了他就会打我妈……我忍一忍就好了。”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紧紧盯着宿礼身上的伤痕,不自觉皱起了眉,“可还是会很疼,宿礼,他为什么打你?”
宿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使劲抓了抓郁乐承冰凉的手,“不是我爸打的,他只扇了我一巴掌,这个是跟别人打架弄出来。”
郁乐承沉默了片刻,良久才鼓起勇气问道:“你爸爸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宿礼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是因为宿文的事情。”
郁乐承想问,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宿礼的眼神很疲惫,他也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最后两个都陷入了沉默,腿挨着腿一起坐在角落里。
宿礼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郁乐承忽然开口:“我有时候想杀了我爸爸。”
宿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很想很想…想过很多次,杀了他我就再自杀。”郁乐承小声道:“但是我不敢。”
宿礼没说话,只是抓住他的手扣住,然后放在了嘴边亲了亲他的手背。
郁乐承抿了抿唇,然后把自己蜷缩进了他怀里。
“真不是你爸爸打的?”
“真不是。”
——
郁乐承是在凌晨接到的宣小雨的电话。
宿礼搂着他睡得正香,险些没被手机铃声吓得从床上滚下去。
【啊啊啊啊啊闹鬼了!】
郁乐承睡意未消就被重新听清宿礼的心声惊喜到,他在接电话和亲宿礼之间选择了都要,捞过吓得魂不附体的宿礼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接通了电话,开心道:“姐?”
“不好意思啊承承,我今天手机才刚开机,我不知道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宣小雨的声音听起来很愧疚。
“没事的。”郁乐承顿了顿,有些犹豫道:“姐,你在国外还好吗?”
“挺好的。”宣小雨笑了一声,“交到了很多新朋友,也学会了很多新东西。”
“那就好。”郁乐承替她感到开心,半晌才想起来正事,“姐,你卡里的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李凯给你送过去了啊。”宣小雨像是喃喃自语,“他果然很靠谱。”
“姐——”
“行了,给你你就拿着,跟你爸妈就不用要钱了,也不用听他们瞎逼逼。”宣小雨的语气夹杂着些郁乐承听不懂的情绪,“承承,我现在吧就觉得……我爸妈把我拴住了,我所有的人生轨迹都必须要按照他们规划好的路线前进,好像就是在复制他们的人生,不能说这样不好,但它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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