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和霍小饱说话:“小饱今天吃了什么?”
“吃了红烧肉。”
霍司承轻笑:“昨天也是红烧肉,小饱要变成小胖墩了。”
爸爸妈妈都说他是小胖墩,霍小饱气呼呼地说:“才不是,我讨厌爸爸了!”
霍司承连忙道歉:“爸爸说错了,不是小胖墩,小饱吃多少红烧肉都不会胖的。”
霍小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歪倒在钟息怀里,脸颊贴着钟息的颈窝,两条腿晃来晃去,时不时高高抬起。
父子俩又聊了几分钟,公务迅速堆起来,霍司承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转身面向等在一旁的文副官,文副官说:“总督,姚部长在会客厅等您。”
姚部长是原先霍振临手下的军防部长,权势极大,和霍振临的地位不相上下,霍振临退位后,他因为资历依旧稳坐军防部长之职,对霍司承的统治态度轻蔑,言语间诸多不满。
他知晓霍司承的性格,也知道霍司承这人吃软不吃硬,但他自认劳苦功高,且资历深厚,霍司承按辈分都要尊他一声叔叔,虽然霍司承现在是总督,到底还是他的晚辈。明明可以通过传递公文的方式汇报工作,但他非要当面向霍司承汇报,以显示他的声望。
这已经是霍司承上任后的第三次。
文副官和办公厅里的一众官员都捏了把汗。
依照霍司承以前的性子,今天他定不会纵容姚部长,两个人势必要发生矛盾。
两个人都是军事统帅,万一敌对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霍司承挂了电话后脸色温和,推门进去时还主动喊了声“姚叔叔”。
众人面面相觑。
令众人更为惊讶的是,霍司承不仅没有驳姚部长的面子,还给足了面子。
姚部长满面春风地离开了办公厅。
姚部长离开之后,霍司承喊来文副官,问:“通知一下统帅部,将姚部长升为联盟众议长,空出来的军防部长一职再议。”
“这……”文副官不明白霍司承的意思,“姚部长平日里已经够……够张狂的,您再给他升为众议长……”
“众议长没有实权,老姚不过是贪慕虚荣,他想要名就给他名好了,反正他还有四年就要退了,至于权力,一分都不能留给他。”
文副官心里一惊。
霍司承抬眸道:“明升暗降,这种法子对他来说是最合适的。”
文副官立即说:“明白。”
文副官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霍司承,他犹豫道:“总督,您这半年的变化真大。”
霍司承揉着眉心,笑意里藏了几分苦涩。
文副官走出会客厅时再一次回头看。
偌大的会客厅里,霍司承坐在正中央,他看起来高高在上,拥有着数不清的财富和统治联盟的权力,但他的周身却萦绕着无边孤独。
好像繁华落尽后,只剩他一个。
文副官关上门,快步往统帅部的方向走。
夜色落幕时,钟息抱着昏昏欲睡的霍小饱从图书馆出来,他们沿着海边小路回了家。
到家时俞可钰的行李箱还在院子里,人却不在,钟息抱着霍小饱上楼,听到二楼有说话声,猜到大概是俞可钰和盛煊,于是走过去,刚靠近客房就听见房间的说话声突然断了。
钟息一怔,下一秒就听到轻轻的接吻声。
“……”
钟息替他们高兴,但乍一听到接吻声,心里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回到卧室,看着怀里的霍小饱,忍不住在霍小饱软绵绵的脸蛋上狠狠亲了几口。
第65章
任职之初,霍司承几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工作上,从东升岛回来之后,他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有时候甚至会在凌晨四五点惊醒。
醒来时床侧无人,空空荡荡。
其实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明确了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下一任联盟总督。
他还记得他过十岁生日时,生日愿望就是将来要做得比他父亲更好,那时他母亲叶绘蓝还在世,听到他的小声嘀咕,忍不住叹了口气,叶绘蓝摸了摸霍司承的头发,柔声说:“你才十岁,司承,你应该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叶绘蓝好像很难过的样子,看着霍司承的眼神深沉又无奈,“我宁愿你许愿要一个价值连城的玩具,也不想你从小就要当联盟总督。”
十岁的霍司承分外疑惑,问:“当联盟总督有什么不好?”
叶绘蓝回答:“没什么不好,只是——”
沉默许久后,她淡淡道:“只是,妈妈不希望看到某一天你愈发膨胀的欲望和力量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伤害到你爱的人。”
只可惜那时候霍司承才十岁,并不理解叶绘蓝的话,所以也没当回事。
四年后叶绘蓝就因病去世。
霍司承偶尔会想,如果他母亲没有去世,在他遇到钟息之后,对他的爱情观加以指点,他和钟息的故事会不会就不那么曲折了?如果他以更温和的方式进入钟息的人生,他们的婚姻能不能一直甜蜜如初,不生嫌隙。
当然这一切只是霍司承深夜时的幻想。
他摸了摸床的另一半,冰凉空荡。
他还记得他和钟息婚礼结束的那个夜晚,偌大的心形床上,他和钟息面对面躺着。钟息还没洗澡,头发上有白天婚礼时的碎彩带,唇上还有化妆师坚持要涂的亮色唇彩。
霍司承凑上去亲了亲他,将他搂进怀里。
钟息是个很善良的小孩。
俞可钰失踪后,他总是觉得快乐是有罪的,和霍司承幸福甜蜜地在一起像是一种对俞可钰的遗忘,是很自私的行为,所以他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霍司承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终于把钟息的脸蛋亲红了,钟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霍司承抱着他,说:“以后要多笑,乖乖。”
可是后来他忙于工作,钟息的笑容从结婚那天开始就越来越浅,他自以为给了钟息很多很多的爱,其实那只是他以为的爱。
是他支配力量的延伸,不是真正平等的爱。
深夜他会特别想钟息,特别特别想,想到他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脆弱,钟息和霍小饱在东升岛都能过得很好,而他却一天比一天孤独。
他终于理解了十八年前叶绘蓝的那句:
妈妈不希望看到某一天你愈发膨胀的欲望和力量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伤害到你爱的人。
第二天,他腾出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时间,守在办公室里等着霍小饱的电话。
霍小饱一般会睡午觉睡到两点。
过了十几分钟,霍小饱的电话终于姗姗而来,霍司承的心也瞬间平静。
他接通电话,嘴角忍不住弯起,他轻声说:“小饱,下午好。”
霍小饱刚醒,声音还黏黏糊糊的,睡意惺忪:“爸爸,爸爸,下午好。”
“盛叔叔在那边吗?”
“在。”
霍小饱抱着奶瓶在床上滚了一圈,他一边喝奶一边讲:“盛叔叔和小鱼叔叔他们老是抱抱,妈妈不让我找他们玩。”
霍司承轻笑,“你想和他们玩吗?”
“想,想和小鱼叔叔玩。”
霍司承犹豫着问出心里话:“那……那妈妈呢?小鱼叔叔回来之后,妈妈的心情怎么样?”
“妈妈说,不想听爸爸说妈妈。”
“……”霍司承早知道霍小饱这个小情报员不靠谱,但还是极力央求,“你就告诉爸爸吧,爸爸想妈妈了。”
霍小饱想了想,“前天和昨天妈妈都哭了。”
“那今天呢?”
“今天不哭了,妈妈去图书馆了,”霍小饱话锋一转,突然说:“但是但是,爸爸,昨晚妈妈是和我一起睡觉觉的。”
霍司承愣了愣。
“妈妈抱着你睡的吗?”
霍小饱放下奶瓶,用短短的小胳膊圈住自己,演示道:“妈妈把小饱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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