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走廊的灯,忽然觉得这个灯的光线不够亮,不然怎么他的视线都是昏沉沉的。
等霍司承通话结束,钟息才走进去。
霍司承一看到钟息就放下手机,神情变得戒备,他冷漠地打量着钟息,仿佛可以从钟息的脸上看到霍振临所说的那些。
晚上他无意间点开新闻,内容恰好是他的直升机事故,评论区里有网友回复:
【霍理事长自从被那个狐狸精beta勾搭上之后就诸事不顺,毕业后几次战役都出生入死,这次还差点出事!我朋友在军校和那个beta是同期生,他说那个人心计超级深,为了吸引理事长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我朋友还怀疑过他是赭石基地的间谍呢!】
底下网友纷纷表示赞同。
霍司承无意间看到这条评论时,评论区已经盖起了高楼。
等到他接完电话再点开,这条回复已经被删除了,不知是不是网站的舆论控制。
霍司承对钟息的观感因此变得更差。
钟息今天穿了一身浅棕色的家居服,长衣长裤,亚麻材质,看起来轻盈又柔软。
他真的很善于用外表迷惑人。
钟息朝他走过来,把药丸和温水放在他的床头,霍司承皱起眉头,还没等他开口,钟息已经略过他,去衣柜里拿了睡衣,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
“……”霍司承又一次被他忽视。
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好像是两天里钟息发出的最大声音。
一墙之隔,他名义上的妻子在洗澡。
水声时断时续,还有带着香味的水雾从卫生间的门缝里溢出来。
霍司承忽然有些不自在。
扭过头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木制相框,那是他和钟息的合照,照片的背景是雪山,他们都穿着滑雪服,他从后面抱住钟息。
钟息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反而是他,不看镜头,只看着钟息,眼底的爱意清晰可见。
霍司承难以置信,反复确认了几次。
照片里的人真的是他。
霍司承猛地把相框按在床头柜上,正面朝下,似乎是不愿面对这样陌生的自己。
与此同时,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第3章
钟息刚走出来就看到霍司承一手按在床头柜上,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钟息看清霍司承手下的东西,似乎是合照,他微微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系上睡衣的最后一颗纽扣,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不是床尾,而是靠近床头柜的位置。
这明显是上床前的动作,霍司承立即冷声制止:“你什么意思?”
“睡觉。”钟息简明扼要地回答。
霍司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简直被气笑了,“谁允许你睡在这里了?”
钟息掀开被子躺下来,完全忽视霍司承,敷衍地回答他的问题,“我一直睡在这里。”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钟息看着天花板,睫毛颤了颤。
见钟息不回应,霍司承心中更为郁结,可恨他现在全身上下都有伤,无力周旋,只能冷声命令:“下去。”
作为联盟总督的儿子以及未来的总督,霍司承从小就是万人仰望的天之骄子,顶级alpha的身份更是强化了他的震慑力,即使是病中,一言一行依旧威严可畏。
可钟息似乎完全不怕,语气甚至还有点烦,像是应付一个胡闹的小孩,“凭什么?”
霍司承咬牙道:“凭我是蓝岩基地的理事长,凭这里是我家。”
钟息转头看了霍司承一眼,霍司承下意识闭嘴,几乎是条件反射。
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条件反射。
钟息忽然掀开被子下床,霍司承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要走,结果钟息出去片刻又回来,手里拿了一叠证书。
他把证书扔到床上,洋洋洒洒一大堆。
“要出去也是你出去,这套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钟息直视霍司承震惊的眸子,语气平淡,却如惊雷:“准确来讲,原本你名下所有的房产,现在都写了我的名字。”
霍司承如遭雷击。
他随手拿起一本,果真是钟息,而且是钟息单独所有!
又翻开一本,还是钟息。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流言蜚语都是真的,霍振临也没撒谎,钟息真的是狐狸精。
他到底被钟息迷惑成什么样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财产全都拱手让人,一旦离婚,他岂不是要净身出户?虽然他的目标是联盟总督,家财万贯并不是必要条件,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难以想象自己会被人蒙骗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丧失心智!
懊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更多的是恼羞成怒,他的呼吸愈发粗重,火气蹭蹭地往上冒,望向钟息的目光简直能把他烧穿。
钟息视若无睹,淡定地收好房产证,一本本叠在一起,他动作自然,神态坦然,一举一动都像是对霍司承的嘲讽。
他把一沓房产证放回书房的保险箱,回到房间时,霍司承还没缓过来。
一看到钟息回来他就如临大敌,立即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
显然他不想和钟息睡在一起,但他右腿上打着高分子石膏夹板,行动不便,再加上体力没恢复,抬了几次只移动了半寸。
“……”他故作镇定地躺了回去。
钟息看戏似地等待霍司承所有小动作结束,然后果断地上床关灯。
房间里瞬间一片漆黑。
霍司承僵在原处,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钟息就这样无视他?
他好歹是霍司承,他好歹是掌管着一个人口数多达五千万的工业基地的理事长,好歹以狙击手身份进入联盟海军突击队历练过三年,经历了超负荷的魔鬼式训练,在战场上遭遇生死搏杀,几次从鬼门关里逃出来。
怎么在这个beta面前,显得毫无威慑力?
夜突然变得安静。
偶有远处鸟雀惊飞的声响,树叶沙沙,但都消弭于黑夜。
钟息看起来已经准备睡了,霍司承没法再赶走他,只能憋着火,忍辱负重。
等他伤好了,他一定要把这只狐狸精扔出去,但他转念又想,这是不是正好遂了钟息的意?说不定钟息就想着卷了他的钱,找个机会离开,拿着亿万家财肆意挥霍。
在他用他那颗神经受损的脑袋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一旁的钟息已经有了困意,呼吸声慢慢均匀平稳。
霍司承莫名屏住呼吸。
钟息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看起来冷漠自私,城府极深。霍司承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若钟息真的爱他,为什么他受伤如此严重,钟息却没有表现出半点关心。
他的眼神很淡,有种事不关己的漠然,根本不是看向死里逃生的丈夫应有的眼神。
就连合照,都是他看起来更爱一些。
想到那个雪山顶的拥抱,霍司承打了个寒噤,注意力莫名其妙地又转移到钟息身上。
钟息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株没什么生机的植物,尤其是人多的时候,他不出声,几乎没人能发现他。如果把他摆在原木色的家具旁边,他的叶片大概会慢慢褪去绿色,褪成沉默的枯黄色,和四周融为一体,悄无声息。
他总是神色黯然地看着窗外。
霍司承想不明白,这场婚姻里,钟息不是受益者吗?他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难道他真是赭石基地的间谍?
钟息忽然动了一下,好像往霍司承的方向靠了靠,霍司承瞬间汗毛耸立。
其实身为一个常年健身肌肉虬结的alpha,推开一个纤瘦的beta是件很容易的事,哪怕手臂受了伤,但霍司承当时忘了要推开,他只是慌乱思考:如果他像那只小崽一样靠过来,我该怎么办?能推开吗?他会哭吗?
可钟息似乎只是在睡梦中动了动,并没有入侵霍司承安全区的意思。
霍司承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只有钟息轻轻的呼吸声,他屏息听着,等待钟息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二十。
竟然折腾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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