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雷盯着雪莱的脸看了一阵,他白皙的皮肤被酒精染上了一丝红润,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在眨眼的时候跟着翕动,唇角还沾着酒液,在长发的映衬下显得湿润而饱满。
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伊雷觉得喉咙干渴。
“不好意思,想象不出来。”伊雷说,一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要说雪莱以前是模特、演员或者钢琴师之类的倒是很好想象,但要说雪莱在职场上打拼应酬,他是真的想象不出来。
“不过我以前上班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雪莱笑了一下,端起酒杯,“跟现在差别挺大的。”
“是吗?”伊雷说。
“要看看吗?”雪莱问。
这实在是个很难让人拒绝的提议,伊雷点了点头。
雪莱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一堆伊雷看不懂名字的APP里点开相册,找出一张照片。
伊雷歪着头凑过去。
照片上拍的似乎是一次公司聚餐,桌上是看着很香的烤肉,桌旁围了十几个人,朝镜头的方向摆着Pose。
伊雷一开始压根没认出雪莱,看了好几眼之后才意识到镜头最前面的男人就是他。
五年前的雪莱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衬衫与马甲严丝合缝,领带也打得十分规整。金色的短发堪堪遮住半边耳朵,刘海用发胶固定,一副细细的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
整张照片里,只有雪莱没有看向镜头,而是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仿佛他来这里不是聚餐,只是换个地方工作似的。
“这是你?”伊雷抬起头,看看面前的雪莱又看看照片,不确定地把手机举起来和雪莱的脸放在一起对比。
精致的五官确实是同一个人,但气质上实在差别太大,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嗯。”雪莱笑了笑,从伊雷手里拿过手机,“那时候工作忙,酒局也不少,没跟我吃过饭的人一般都不知道我的酒量,总喜欢拉着我一起喝。有一次公司聚餐,大概有二十几个人,说什么不把我灌醉不回家,结果最后所有人都喝得不省人事,只有我一个还醒着。最后我是一个一个把那群醉鬼拖上出租车的,简直是噩梦。”
“……太厉害了。”伊雷发自内心地感叹。
“哦?现在居然还有能用的手机啊?”
雪莱抬起头,发现酒吧老板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朝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这是不是曼塔科技的产品?”酒吧老板指着雪莱手机上的logo说道,“我认得这个标志。我们家以前买手机都是曼塔的,真怀念啊。”
“没有。”雪莱冲老板笑了笑,“只是做成手机样子的屏幕,基本没有手机功能。”
“也是。”老板点了点头,无不遗憾地叹了口气,“现在手机行业算是废了,也不知道再过多少年才能发展到灾前的水平。五年前曼塔不是还研究了什么无屏投影和全息机器人吗?可惜我这辈子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雪莱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酒,第二杯威士忌很快就见了底。
“还要续杯吗?”酒吧老板问。
“麻烦了。”雪莱说。
在雪莱端起第三杯酒的时候,伊雷伸手夺过他的杯子。
“酒量再怎么好也不能把酒当水吧?”伊雷说,“渴了出去买饮料去。”
雪莱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伊雷。这专心致志的目光盯得伊雷浑身发毛,没想到下一秒雪莱只是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我去个厕所”。-
酒吧的厕所简陋至极,连男女区分都没有,只是用碎木板把各个隔间分开。洗手台前的镜子不知道在哪次斗殴事件里碎成了好几块,只是用透明胶粗鲁地粘了一下就放在那里。水龙头已经有好几个锈死了,雪莱挨个试了一遍,才在最后找到一个能出水的。
冰冷的水拍打在掌心里,顺着指缝往下流。雪莱低头鞠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去,几乎到零点的温度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水珠不可避免地打湿他鬓角的头发,顺着发丝一路下滑,最终落回到苍白的瓷池里。
雪莱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他扭曲而破碎,被分成了许多片不同的影像。每一块碎片里的人影都盯着他看,目光犹如实质,在他身上融化又凝固,抹成一团崎岖又滑稽的混沌。
有时候雪莱会希望自己没这么会喝酒,也就不会在看向镜子的一瞬间,发现里面的人如此苍白、茫然、狼狈与可悲。
就在这时,厕所的门忽然响了一下,把雪莱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伊雷·哈尔顿。
眼神对上的下一秒,伊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老板,你是真的像兔子,莫名其妙就会被吓到。”
“你来干什么?”雪莱没好气地说。
“只许你上厕所,不许我上?”伊雷走过去,“而且你也太没安全意识了,酒吧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就自己一个人跑厕所来。”
“侵犯有标记的Omega是犯罪。”雪莱漫不经心地说,“你可以报警。”
“有那功夫早就——算了。”伊雷推开隔间的挡板,“我先撒泡尿。”
简陋的挡板除了能遮挡视线之外,几乎起不到任何“门”的作用。雪莱站在外面,能清晰地听见伊雷解开皮带、拉下裤链和放水的声音。
偏偏这会儿厕所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声音清晰得就像在耳边播放。
偏偏水声半晌都没有停下的意思,雪莱简直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涨红。
“……这是喝了多少酒。”雪莱小声抱怨。
过了一会儿,水声总算停了下来,然后是拉链和腰带卡扣的声音,最后是冲水声。
伊雷从隔间里走出来,拧开水龙头洗手,“还喝吗?”
“我本来就是来陪你的。”雪莱说,“你还想喝就继续,不想喝就回去。”
伊雷发出一声郁闷的咆哮,抬起头看向雪莱,“这话是我今年听过的最装逼的发言。”雪莱笑了笑。
“算了,回去吧。”伊雷拧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又喝不过你,万一醉了你又拖不动。明天有什么计划吗,老板?”
雪莱看了破碎的镜子一眼,里面的影子依旧扭曲。
“明天一早就出发吧。”雪莱的喉咙有点哑。
“嗯?”伊雷甩手的动作停了停,“明天就走?会不会太赶了点。你买的房子怎么办?”
“买房子只是为了能睡个安稳觉,我又没打算在这定居。”雪莱说,“在苏都不是也只住了一晚吗?”
伊雷“嘶”了一声,“这跟拿钱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花我的钱,又不花你的。”雪莱的声音有些疲惫,“我想尽量快一点到因布山,早一天是一天。”
伊雷站直身体看向雪莱,后者没说话,避开了他的目光,朝厕所墙上的小窗户看去。窗框夹角有半张破碎的蜘蛛网,在来往的寒风中抖个不停。
“行,我知道了。”伊雷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这次雪莱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沉默地盯着蜘蛛网看。
“不过,老板,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伊雷吐出一口烟雾。
“什么?”
“易感期的事,你很在意吗?”伊雷问。
第0022章 “会害怕吗?”
话题切换得猝不及防,雪莱蹙着眉移开目光,“没有,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会害怕吗?”伊雷问。
雪莱愣了一下。
“易感期的Alpha会变得暴躁、易怒、欲望旺盛,还会释放比平时更浓烈的信息素。”不知道是不是烟草的影响,伊雷的嗓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嘶哑,“在一个易感期的Alpha面前,Omega几乎没有任何自卫的手段,光是信息素就能把人压得动弹不得。而政府会一律把这种情况定性为‘自愿’——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任何Omega都没有反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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