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布山。在北方高寒地带的无人区。”雪莱笑着说,“如果哪一天我要死了,应该会想要被葬在那座山的山顶吧。”
◇ 第51章 滚烫
雪莱睡醒的时候,伊雷已经起床了。
太阳光斜斜地洒落在雪地上,旅馆外似乎有一群小孩正在玩雪,快乐的喧闹声从窗外漏进来,混合着让人头疼的尖叫。
雪莱的脑袋似乎有十斤沉,他费了好半天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就嗅到一股浓郁的烟草味道。他皱起眉,拉开窗帘想要把窗户再开大一点,却发现窗框被一枚陈旧的保险套给卡住了,顿时一阵反胃,松开了手。
低头一看,床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地的烟头,粗略估计一下得有二三十支。
怪不得他一醒来就能闻到这么重的烟味。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伊雷拎着购物袋走进来。
“醒了?”他把购物袋往桌子上一放。
“你昨晚上是犯毒瘾了吗,抽这么多烟。”雪莱皱起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不觉就抽多了,我现在收拾。”伊雷倾身过去,一个用力把窗户打开,微凉的风灌进屋内,驱散了呛人的味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雪莱低头看向床头柜,“你出去买饭了?这么早?”
“不早了老板,都快九点了,难得你能睡这么久。”伊雷把袋子展开,把东西一样样从里面拿出来,“三明治、烤薄饼、土豆泥、豆浆。不呛、不油、没有肉制品、没有重调料,完全按照您的需求量身定制。”
说完,伊雷做了个“请用”的手势,“实在没条件,要不我还能给您摆个盘。”
雪莱勾起唇角,懒洋洋地冲伊雷勾了勾手指。
后者不明所以地低下头,雪莱就像摸宠物似的在他的脑袋上揉了两把,“嗯,看在食物的份上,原谅你了。”
“……我谢谢您啊。”伊雷无奈地叹了口气。
雪莱吃饭的时间里,伊雷把地上的烟头扫进垃圾袋,顺便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在看到雪莱的手机时他顿了顿,还是把它与配套的充电设备一起放进他的随身包里。
拉上黑色的拉链,像把一切悲伤的、浓稠的过去锁死在里面。
“哈尔顿,我想了一下。”雪莱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们还是坐火车继续往前走吧。”
“嗯?”伊雷把他吃完的食物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别墅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主教肯定会到处去说。”雪莱眼帘微垂,“如果买车的时候被认出来我是Omega,还会牵连到你,所以还是算了。”
伊雷停下手上的动作。
雪莱到底还是没打算用他的名字登记,以他老板的性格来说,倒也正常。
“可以是可以,不过最近的一趟火车就在今天晚上。”伊雷说,“如果要赶这趟火车,现在就得出发,因为车站不在市区,得骑马过去。”
雪莱抬头看向伊雷,后者眼里的情绪实在太明显不过:要立刻出发,还要骑马,你真要选这个?
他不懂哈尔顿是怎么想的,但有时他实在太小瞧他了。
“那就现在出发。”雪莱掀开被子,开始换衣服,“你把行李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伊雷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半晌后在雪莱看不见的角度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好在暴风雪从昨晚就已经停了,虽然室外的温度还是很低,但至少天气很好、风和日丽。
只是不管哪里都有厚厚的一层积雪,人踩上去几乎没到小腿,除了在家门口扫雪的,几乎没人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出门。
光是从旅店走到驿站的一小段路,两个人的裤脚和鞋子就已经湿透了。
驿站的管理员甚至还在睡觉,等他们敲了半天门后才打着哈欠惊讶地从屋里出来。
“还以为这种天气不会有人出门呢。”管理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在雪莱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金色长发,你该不会是……”
伊雷打断他,指了指马厩的一角,“就那匹棕色的马。”
管理员没再吭声,只是把马匹牵出来的时候,眼神里多少带了些不屑。雪莱把定金交给他,他连雪莱的手都不愿意碰,拉开抽屉示意他把钱放进去,然后就锁上抽屉进了屋。
雪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伊雷就先开口了。
“这破地方是不能继续待了。”伊雷踹了小屋的外门一脚,用很大的声音说道,“有一个是一个,全他妈是傻逼。”
屋里的人没做声,伊雷还凑到窗户跟前比了个中指,直到屋里唰一声把窗帘拉上,他才作罢。
雪莱莫名想笑,灰尘一样蒙在心口的情绪也像有一阵风吹过,轻飘飘地消失不见了。
那匹棕色的马全程目睹了一切,但它只是不屑地甩甩尾巴,似乎人类的一切行为对它来说都不值一提。
伊雷走过去拍了拍马背,确定它没有排斥情绪后以极为熟练的动作翻身跨了上去,只剩下雪莱还站在雪地里与这巨大四腿生物面面相觑。
伊雷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个坏心眼的笑容。
雪莱对这个表情实在太熟悉,他情不自禁地开始后退,“哈尔顿,我警告你——”
某位人高马大的Alpha显然没有听从警告的意思,他一手拽住缰绳,另一只手伸过去,赶在雪莱逃跑之前轻松地搂住了他的细腰,一个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
“哈尔顿!”雪莱发出抗议的尖叫,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挣扎,就被伊雷拎上了马背,结实地搂在怀里。
“坐稳了,老板!”伊雷吹了声口哨,扯动缰绳,身下的马也给足了他面子,轻松跨过了一段积雪,稳稳地落在干净的大路上,朝出城的方向跑去。
雪莱的心脏不可避免地在胸腔里蓬勃跳动,他紧张地想抓住点什么,就感到伊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温暖的热度从身后传来,在风声、马蹄声和呼吸声里,杜哈特城缓缓后退,逐渐消失在视野的边缘。
教堂的钟声悠远而空旷地响起,雪莱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这独特的声音了。
被神所厌恶的恶魔终于离开了神的城市,此后唯有风雪与死亡伴随着他,人们可以开香槟酒庆贺——他们赶走了贪婪与狡诈的魔鬼的子嗣。
这世间如果有神,它是以什么作为挑选的依据,使人幸运或是不幸的呢?
这世间如果没有神,又是谁在玩弄命运,肆意拨弄世间的哀号与恸哭?
大地纯白一片,太阳从天空的东方滑到西方,路边有被冻死的野狗,引得鸟雀纷纷前来啄食。
马跑了一阵之后也败给了厚厚的积雪,只得慢慢在雪地里踱步。出杜哈特后的一大片地全被大雪埋了个彻底,连路的轮廓都看不到,伊雷只能边走边看GPS,时不时将偏航的马拉回正确方向。
雪莱从出城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似乎是犯了困,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下巴很有节奏地点一下再抬起来,再点一下再抬起来。
伊雷觉得很有趣,干脆腾出一只手来放在雪莱的下巴下面。果不其然,没过两秒钟,雪莱的下巴就掉在了伊雷的手心里。
“嗯?”雪莱茫然地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转头看伊雷,“到了吗?”
“还远着呢。”伊雷随手捏了把雪莱的脸颊,“这就困了?昨晚没睡好?”
“唔嗯……”雪莱又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纯粹地出声。
到这时伊雷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昨晚雪莱很早就睡着了,连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片都没有吃,并且今天早上他醒得也很晚,按说不可能这个时间就犯困的。
伊雷皱起眉,忽然意识到什么,强硬地掰过雪莱的脸,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果然,刚才的触感不是错觉,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老板。”伊雷皱起眉,“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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