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选在了这儿,”胡旭杰道,“嗥嗥基本都去做生意搞钱了,一般还真想不起来他们,都快忘了青娅还有这地方了。”
佘龙拍了拍他肩膀:“走,对了,把后备箱的东西抬进来。”
厂房内部一扫外边儿的那种荒废感,墙壁以妖族法术增厚隔音,一整面墙壁都放置了铸造好的各类刀剑,也夹杂有一些其他灵器,锻造台和冶炼炉等一应俱全。
佘龙和胡旭杰都是头回来这地方,不由看得有点儿懵,这地方很有些钢铁硬派的风格,看了就挪不动脚。
胡旭杰惊叹道:“你平时就蹲这儿琢磨这些啊?可以啊青娅,都能拿去卖了!”
“法治社会这玩意儿能随便卖吗?”青娅一进这里就跟回了家一样立即放松下来,随手脱掉外套丢在一旁,露出自己干活时常穿的那套灰色工装,手臂结实有力,抬手指了指,“暂时关那边儿了,那里边儿的东西倒是可以拿去卖。”
“是什么?”佘龙好奇。
“定制道具,”严律抽着烟说,“她还小的时候就开始赚钱了,你俩那会儿还跟我屁股后头问今天吃啥呢。”
佘龙和胡旭杰立刻不说话了,互相递眼神骂对方多嘴问这一句。
青娅整日跟睡不醒似的脸上浮起点儿被尊敬的长辈夸了后的不好意思,另外有帮着抗从车后备箱的麻袋的嗥嗥自豪道:“那几间里头装的都是值钱货,所以保护措施做的到位,翅族那几个关在里头就别想出来了。”
厂房中专门隔出来了几个小隔间,说话时老佘正从里头走出来,见到严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我看这几个翅族的是真没救了,检查过了,基本都是服药的妖,问什么都不说,非要见封天纵,不相信封天纵已经完了。”
“黄德柱呢?”佘龙问。
“里头,”老佘摇摇头,“他为了老棉的事儿,路过的狗想咬两口,认定了翅族跟导致老棉成这样的人分不开关系,所以下了狠手,有几个扛不住的倒是交代了,承认澡堂那边儿的买卖确实是翅族的。”
青娅平淡道:“我几拳下去,就有受不了的说可以把生意分我一部分,还说如果我也吃了快活丸就知道这东西的好了,我那一点儿先天毛病也能治好,要不然封天纵也不能那么顺利接管翅族。看他们我就猜得到封天纵是什么德行,压根不需要看他现在的鬼样。”
严律眉头微皱,问道:“封天纵什么时候接手的翅族?”
“那得有好几年了,”老佘道,“他竟然早就服药了,而且用了这么多年?”
几人说话间并未停下步子,径直走到了一间隔间门口,老佘告知这里头关的是封天纵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妹。
翅族上任族长私生活十分混乱,以至于几个孩子都有不同的母亲,封天纵年幼时并不起眼,心里对这些所谓的亲族也没有任何感情,但没想到他当上族长后,做事儿要靠着的竟然还是这帮亲族。
严律推门进去,黄德柱已经在屋里了,两个翅族鼻青脸肿,两脚埋进坎精挖出的地坑里,显然是已经挨过了教训。
见严律进来,黄德柱脸上的阴郁稍微散去,急忙起身想要开口,严律伸手打住了他的话头。
“我问一件事儿,”严律竖起一根手指,对两个萝卜一样栽在坑里的翅族道,“封天纵从哪儿拿的快活丸?”
两个翅族和封天纵长得有三分相似,见到严律明显有些畏惧,但仍口中叫嚣:“我们的族长是二哥封天纵,二哥呢?当年立誓时不是说了吗,老堂街管不了各族内部的事儿,你现在是要把规矩当屁放了吗?”
胡旭杰忍不了有人对严律耍横,撸起袖子就要上去,严律制住他,对身后扛着麻袋的嗥嗥点了个头。
那嗥嗥走进来将麻袋放在屋里的桌上,他只是负责帮着抬进来,并不清楚里头是什么,好奇了一路,这会儿终于能拆开封口把东西往外一到,看清了是什么后顿时面色难看起来。
从封天纵背上卸下来的那半边儿完整的翅膀滚出来,已经因为脱离本体而有些萎缩,但落在桌上时还在不住抽搐。
同族之间对气息的感应很敏感,两个翅族又是和封天纵有血缘的,登时面上血色全无,连淤青都好像褪色不少。
再仔细看,翅膀上已遍布秽肢,原本的羽毛早就脱落,全都成了秽肢凝出的东西。
“二哥他……”一个翅族喉中滚出几个字儿,却不敢问下去了。
严律捞过凳子,慢条斯理地坐下,并不回答,只将烟头从唇间拿下,按在了那还在抽动的翅膀上。
烟头烫进皮肉中,灵火触及这种被寄生出的东西就像找到了最好的燃料,转瞬便腾起幽蓝大火,将那断翅烧得不断抽搐,逐渐蜷缩,最后化成一片灰烬。
严律的眉眼在这幽冷火光的映照下深邃冷厉,眼底仿佛凝了一层薄冰。
屋内纸钱燃烧的气味儿钻入鼻腔,倒好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使,不多久就治好了两个翅族嘴硬的毛病。
“别找他了,”严律说,“他已经算不上是妖了,非要论起来,大概算是个二手孽灵吧。”
两个翅族登时瘫软在地,满头虚汗。
当你跟人说“这玩意儿碰不得”的时候,别人常常想不出为什么碰不得,甚至还觉得你在危言耸听,但当你把“碰不得”造成的结果端到了他们面前时,不用说,他们就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儿。
一个翅族惨声道:“他、他是吃药吃的?”
佘龙道:“多新鲜呐,不然还是爹妈生的吗?”
两个翅族面如死灰:“难道我们也会……”
“吃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一天吗?”老佘叹了口气儿,“真是一群傻小子。”
他是老堂街的长辈了,这一声仿佛是叹到了两个翅族的神经上。
之前嚣张的模样彻底消失,这俩本也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妖,看到亲哥的“残骸”便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得知自己也会走到这一步,不由瑟瑟发抖。
一个翅族哆哆嗦嗦:“老堂街不是说会管我们吗?不是说妖族都能得到街上庇护吗?你们难道不该救我们?”
“对!”另一个翅族尖声叫道,“都是妖,救我们也是应该的!”
黄德柱恨不得上前宰了他俩,怒道:“你们放屁!要不是你们,药又怎么会在街上传开!只看到钱没有心肝的东西,你们知道多少没长成的妖吃了这个当场就死的么?”
屋内几个妖的神色都冷了下来,看着这俩妖的眼神儿里也带着怒意。
两个翅族不敢再说话,瑟瑟地缩在一处。
严律等这两个妖安静下来,这才开口:“想得到什么,总要拿有用的来交换。”
这话好像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两个翅族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先憋不出了,抖着嘴唇小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封天纵到底是怎么拿的药,这王八蛋一向把赚钱的买卖都捏在自己手里,不会让我们知道更具体的门道。”
“他确实早就开始服药了,一开始我们不敢吃,这几年他看着也没什么事儿,我们才敢吃的。”另一个翅族也绷不住了。
严律冷冷道:“你们不是没帮着处理过那些服药后出现反应的妖,竟然还敢吃?”
“不、不是,拿出去卖的都是次货,”一个翅族解释,“你们不知道,这个药也是分几等的,具体是怎么分的我不了解,但封天纵说过,药材越好,做出来的药就越好,服用者的身体、魂魄、灵力和精神只要够强,也就越能受得了快活丸的药效,我寻思我跟他都一个爹生的,能差哪儿去呢,他能行我也能行。”
另一个翅族附和:“不行的就是倒霉呗。”
屋内老佘等妖被这逻辑气笑了,纷纷摇头,竟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严律不耐烦地又点上了根烟:“自个儿说,还要我手动让你们说吗?”
他一点烟,两个翅族就头皮发麻,看着地上落的那点儿他们二哥翅膀的“残骸”,没多思考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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