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间,时钟的指针停下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眼前的一切布景都变为了没有颜色的幻象。他只看到耀眼如高悬烈日般的金色头发,只感到温柔的爱滚过手背,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无限放大,剧烈撞击着他的胸腔,荡开层层叠叠的声响。
这就是爱吗?他昏沉地想着,眼眶一阵酸涩。
第36章
在医院里的这段时间,塞涅尔和凌深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突发意外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凌深不再对自己的妻子表现出反感,甚至开始接受妻子的靠近。这大概是那么一堆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里带给塞涅尔的唯一慰藉。不过他并没有为此高兴。他宁愿多等待一些时日,都不想以丈夫受伤作为代价来换取这样难得的温情。
有时候祸不单行,有时候却好事成双。夫妻关系缓和的同时,其他事情也在往有利的方向发展。
由于事件影响巨大,税务部门和总检察长都立即对凌深的基金会展开了调查,并且发现基金会确实没有任何问题。调查结果一经公布,那名抨击凌深的评论家迅速删除了自己的文章,并且在指责声中被迫向凌深道歉,承认自己文章中的许多内容没有经过严谨查证。
基金会秘书组织了一次媒体参观活动,乔和好些在基金会比较活跃的退役军人一起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多篇报道出来后,舆论的势头又重新倾向了他们。加上警察局对外公布了基本调查结果,表示有充分证据证明加布里实施的是有计划的谋杀,不少民众又开始同情起无辜受伤的凌深。
做好事却没有好报是对某种世俗意义上的朴实信念的打击,会让人不由去质疑因果的公平性。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力量能够把无穷无尽的愿望、目标和偶然性引到最为期盼的那条道路上,因果也不总是相连或线性发展的。不过大多数人不愿意直面这样的现实,宁愿相信好人有好报、相信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否则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就会显得更加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克莱蒙斯搞定了总理吉姆。在吉姆刚接到关于儿子的消息后,克莱蒙斯就拜访了总理先生,告诉他要么签字,要么让第二天的报纸刊登他儿子招妓吸毒的新闻。
克莱蒙斯之所以敢对吉姆用这样的手段,是因为他才是内阁中除了总统外真正掌握最多权力的人。虽然他隐藏在幕后,但总统在所有外事相关的问题上更加信赖和倚重他,而非总理吉姆,吉姆充其量只是一个决策的执行者。并且所有人都知道,下一届内阁中不会再有吉姆的位置。至于吉姆要怎么面对帕特,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吉姆虽然气愤到直接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掀翻了,但最终正如克莱蒙斯所预料的那样,为了儿子,他不得不退让。
当塞涅尔走进吉姆的办公室时,这名六十多岁的Alpha用一种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眼神盯着他。不过塞涅尔并没有把这样的攻击性目光放在眼里,他知道困兽是什么样子的——越是穷途末路之时越会暴怒。
“如果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就请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艾希曼家的人的脸,就算是什么‘联邦之花’也只会让我感到不适。”吉姆的态度毫不客气。
塞涅尔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条纹西装,领带夹闪着和头发一样的金色光芒。即便好几日没有睡好,人也略微消瘦了一些,艾希曼议员看上去依旧神采奕奕。
他慢悠悠地在吉姆的办公桌对面坐下,不紧不慢地开口:“总理先生,您要是真的不想看到我,就不会允许我坐在这里了。既然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有些话也没必要这么说,不是吗?”
吉姆冷眼打量着面前的Omega,片刻后嗤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这么一件事就能威胁我一辈子吧?”
“我没有想威胁您的意思。在军舰订单的问题上,您帮了史丹维茨大忙。我来,是受阿克先生所托,请您一起见个面。”塞涅尔微笑着说。
吉姆盯着他看了会儿,面色阴沉着说道:“这么明目张胆地服务于那些军火商,你真让我恶心。”
塞涅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淡然:“考森斯先生,恕我直言,您是否觉得我恶心并不重要。您的时间很宝贵,我相信您也不想浪费在发泄情绪上,不是吗?”
“那你今天来是准备指教我些什么?”吉姆冷言回击,“别忘了大选才刚刚开始,而现在你是在总理办公室。”
“不敢。”塞涅尔依旧十分平静,“我只是想请问,您有考虑过安德鲁的未来吗?”
吉姆咬牙切齿地回道:“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塞涅尔不急不躁地说:“不是我,是史丹维茨那边。我告诉哈桑先生,是您的慷慨帮助才能使得协议如此之快地进入议会的流程中,他表示非常感激,希望能够当面向您道谢。而哈桑先生一直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人,史丹维茨的全新子公司‘畅游者’非常需要熟知海洋问题的专家,也需要能够和海军打交道的人。考虑到您即将卸任总理一职以及安德鲁曾经在海军服役的经历,他认为如果能够获得你们的帮助,未来他们在新市场中会更具竞争力。同时,海军将来的无人技术发展也能受益于此。”
“这算什么?”吉姆露出了嫌恶的神情,“你哥哥耍完阴谋诡计之后,换你出来拉着那个军火商做好人?得了吧,你们不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没必要再来恶心我。这样不顾大局,眼里只有那点狭隘的利益,我和你们无话可说。”
塞涅尔直视着吉姆的眼睛,半晌后,轻轻笑了一下:“考森斯先生,那请问您认为什么是顾全大局?为了儿子的前途放弃盟友?”
这句话刺中了吉姆的痛处,他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无可辩驳,是因为当他为了替儿子掩盖丑闻而选择签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抛下了自己的原则。
要厘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不难。
阿克动摇的态度必定引起了帕特的猜疑,这个善于追踪对手的Alpha结合关于抢军舰订单的消息,很快就猜出了是艾希曼兄弟在背后搞鬼。于是他找上了吉姆——总理签字是对外军售授权必不可少的一环。
要打动总理先生很容易,甚至可以说帕特和吉姆一拍即合。吉姆不仅坚定地主张维护和强化结盟关系,且因为在外事问题上被边缘化,对总统身边的红人克莱蒙斯非常不满。艾希曼兄弟这一手可以说是正正好好踩了总理先生的雷区,帕特不需要费多大劲就能争取到这个盟友,哪怕他和吉姆在许多问题上的观点并不一致。
本来是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无论出于政治上的立场和原则,还是出于私人关系的倾向,吉姆都不愿意签字。然而一个人身上只要存在着亲密关系,他就会有软肋。
在政治这张牌桌上的赌徒都有属于自己的筹码,但也需要防止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被对手当成筹码。有些筹码是显性的,比如利益诉求和把柄,就像阿克抛给艾希曼兄弟的难题;有些筹码是隐性的,比如血缘、感情、人脉,甚至一个人的理想和信念,凌深、迈克和吉姆全都体验过艾希曼家的人利用隐性弱点的手段。
塞涅尔自己也是情感弱点的受害者,只不过他是主动的。爱情就是年轻的他充满魄力地交到克莱蒙斯手中的筹码。他天真无畏地袒露出真心,让自己成为一件趁手的工具,以换求一个不爱他的人。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结果就在那儿,强求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不如在此既定结果的基础上接受一个更好的方向,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总理先生,您说呢?”塞涅尔略略撩起一点眼皮,妩媚的眼角在此刻变得锋利如刀,反着杀人于无形的光。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双手交叠,放松地搁在自己的大腿上。
这一天的晚上,当吉姆在保镖的陪同下乘坐阿克派去的车,驶入墨菲斯郊外那座奢华的私人庄园时,塞涅尔已经在了。
阿克沉迷声色,泳池边有好几个美艳的Omega,在初春时节穿得衣不蔽体。泳池被里头的灯照出暧昧的粼粼水光,光的波浪映在塞涅尔微微出神的脸上,阿克在一旁看得有些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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