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信使走上前,将通讯递到他的面前,会长将其拿起,刚准备迎接父亲的训斥,脸上就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哥哥他……出事了?”
生命工厂的员工接过被精心打包的画作后,坐上车,在卫兵的包围下回到了生命工厂。
这副画作被一层层转手,最终带到了一个生命工厂的办公室内,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在生命工厂司政的办公室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小房间,这里是其他人无法进入的禁区,在这个房间内摆放着一个宽大的水晶棺,其中的青年闭着眼睛,似乎只是陷入了一场漫长的沉睡。
他的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服装,看样子就是被人精心打理,犹如心爱的珍贵宝物,又或是在对待珍惜的爱人。屋内突然传来一阵铃声,男人睁开眼睛,从棺内爬出来,他看向棺材里的人,伸出手,为其梳理着头发。
“……好好休息。”
他将对方的发丝一缕缕地整理着,接着摆放在脸颊两侧,之后低下头,在对方的额头上印上一吻。水晶棺在他身后重新合上,男人穿好衣服走了下去,一头紫发微卷,他戴着单面眼镜,气息儒雅、沉稳,唇角蓄着一抹浅笑,却又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是长久以来身居高位所形成的气质。
他将衣服系好,接着把一束向日葵放到水晶棺的前方,生命工厂的司政走出房间,暗室在他身后合拢,他的随身助手捧着一幅画作走了进来:
“司政大人,这是您要的画。”
他似乎有些想要说些什么,但男人只是接过画后低低地嗯了一声,视线一直停留在画上。
“蛮羊商会的会长高价将这幅画卖给了您。”助手说:“您真的要从他们的手里继续收购吗?”
“他们是商人,商人,就有自己的标准。”司政将自己的单面眼镜取下,接着细细看着这副画:“艾泽,你不必理会。”
“可是……”
艾泽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气氛一窒,然后他便什么都不敢说了。助手低头离开,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助手,但是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站在那个位置上。他很想继续留在房间里,却不敢继续停留。关上门后,司政伸出手,细细地抚摸着这副画像,他的手指在画中人的脸上扫过,望着那双眼睛,仿佛就回到了曾经的过去。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
司政轻声说,他的手指用力,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要撕毁这张画,就惊慌地收了回来。
“我很想你。”男人坐在椅子上,低低地叹息,他浅灰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痛苦和执拗,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说道:“我很想你……”
画中人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是毫不动摇、也不会有所改变的感情。这幅画带着那个人一起,共同凝固了下来,被岁月所封印,停留在过去的时光,并再不会有任何改变。
司政的灰眸停留在那副画上,近乎贪婪地看着画像上的人,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呈现出极度珍惜的情感,就在他几乎就像是要把这副画像精心保存起来的时候,男人却勾起笑,接着毫不犹豫地撕碎了那副画,把这幅画带着画上的人一起……吃了。
细细的咀嚼声响起,如果让艾泽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估计谁都不会认为他是那个温和有礼的司政。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声传来,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以及持续不断的进食声。
——
舒莫被希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眼角还有一丝泪痕,从未有过的失控。
花海被风吹过所产生的馨香传来,恍惚之间,舒莫好像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陌生人的交流声。他睁开眼睛,终于从那种大脑发懵的状态中惊醒,那股声音却突然消失了,让舒莫甚至感觉那几乎只是幻听。
但那真的是错觉吗?
舒莫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刚刚一直贴在希的身后,整个人近乎被完全禁锢在对方的怀里。舒莫即使长得也十分高,但希的身型却可以将他完全抱在怀里,两个人拥抱的时候,舒莫就被男人仅仅抱着,彼此契合得完美无缺。仿佛原本就应该互为一体。
“希……”怀里传来了呼唤声,希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里的人,舒莫也很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装作他还没有清醒过来,继续抱着面前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回过神了,那么此时的动作就突然显得有些难为情起来。
“你先放开我。”舒莫在他怀里挣扎着,希的手环在青年的腰上,他的手臂很长,环在一起就可以把对方严丝合缝地抱着,他只希望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对方,完全不想松开手。
“希!”舒莫声音有些急了,青年推了推他,这下是完全不肯再继续被他抱着了。希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看着舒莫向后退了几步,从他的怀里逃出去。
青年的身形歪了歪,希伸手去拉了拉,两个人的手指扣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
舒莫的整个人顿时一顿,飞速地抽回了手,他把那只手插进兜里,只感觉手指间里都是一股暖意。
他突然意识到,希仿佛就是一轮小太阳般,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温度,只要靠近对方,就能感受到那股暖意。他喜欢温暖的东西,更喜欢希的样子,希的一切似乎都刚刚好长在他觉得最好的那个点上,舒莫按了按那块被希触碰过的肌肤,过了好一会,还是觉得那块是暖的。
希低着他看着他,他的样子看上去完美中带着一丝正气,站在那里,就是其他人眼中拥有太阳之名的日柱,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舒莫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一时冲动抱住了对方,他从未如此亲近过一个人,更别提如此冲动。
但他仍然这么做了。
舒莫低下头,看着希的那只手,他想,他真的没有在做梦。
希和他一样,是……亵神者。
舒莫刚刚亲手触碰、且确定过这一点,这并不是能够伪装出的东西,毕竟舒莫自己的身上就有黑色纹路的痕迹,他想,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恍惚间想起希最开始邀请他成为他的信使,并在那个时候对他说过的话,所以在那个时候,希就已经知晓了他们是同类?
“舒莫。”希轻声开口,他的双手十指相对,站在那里看着他:“所以,你现在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舒莫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如果不去相信希,那么他还能信任谁呢?
更何况,希从未伤害过他,甚至于一直在向他释放善意。
舒莫的眼中满是纯粹的喜悦、还有一种仿佛在看着家人、极为亲近的朋友般的眼神。他是真的信任希,并且相信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
“很好。”希点了点头,然后,男人说出了曾经他向舒莫提过,现在又再次说明的一个问题:
“所以,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信使吗?”
舒莫心砰砰跳了起来:“你还记得这件事?”
“你之前拒绝了我。”希说:“我可是一直记着呢”
“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舒莫连忙解释道,希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不变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拒绝我呢。”
他以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
舒莫:“不,你怎么会这么想。”
舒莫有些惊讶,完全不理解希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希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舒莫踌躇了一小会,决定还是认真解释,因为他突然模糊地意识到,希好像很在意这件事。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难以理解的直觉。希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双眼睛在逆光下却散发着一丝淡淡的光,让人无法辨别那双眼睛里的感情。
就算如此,舒莫也还是从男人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快,他组织着语言,希在这个过程中也一直专注地看着他、等待着。
最终,舒莫说:“虽然很难以启齿。”
“但是,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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