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他,似乎还有过犹豫。
但在目光触及到青年身上后,司政的思想逐渐畸变、腐烂,他决意犯下一切恶行,即使做出再多恶事,只要可以复活他的爱人,那么这一切的后果他都可以忍受。
只要是为了拯救对方而行动,那么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可以原谅的。
司政想。
而在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犯下如此多的罪行后,他所梦想的一切终于可以实现:生命工厂的核心,已经吸收了足够多的生命精华,那是从员工的体内、从实验品的体内提取而出的东西,只要将其注入对方的体内,那么他心爱的人就会睁开眼睛,并重新看着他。
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得以实现,司政的心中几乎快要发出激动的喟叹,以至于他甚至有些沉浸其中,为这种心中涌现的满足感而愣神,其他人不理解、没有人能理解,但也不需要他们理解。
司政轻声说:“只有我才能拯救你。”
他吻着青年的额头,说道:“只有我才是你的救世主。”
嘶哑的笑声缓缓响起,他甚至从未感到有任何愧疚,但就在男人正为自己的成果而得意时,他身后的画作突然划过一抹漆黑的液体,画像中的那道身影犹如一团污泥般朝着他延伸而来,接着……将他包裹在了其中,与他融为一体。
“?!”
司政在一瞬间回过了神,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生命工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的鸟语花香以及阳光的温暖,没有引起他的任何一丝注意,紫发灰眸的男人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怀抱,在发觉自己怀中的青年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顷刻间就涌现了血丝,一张脸在那一瞬间直接扭曲,犹如恶煞一般,连面部都开始不断溶解、虚幻。
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就要成为一个恶鬼,但就在司政即将彻底扭曲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仿佛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在他脑中回响的轻笑。
垂着头,紫发如蛇般扭曲的中年男人抬起脸,就看见了前方的花园中,正在荡着秋千的青年。
对方的身上还穿着他亲手定制的衣服,脖颈处还残忍着吻痕,但他的样子却如此鲜活、阳光,花园中盛开着的向日葵如一片从记忆中延伸而出的花海,青年一个人玩着,却突然感到身边有人靠近。
整个人几乎扭曲的司政朝着他缓缓逼近,正用一种陌生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他,青年和男人对视着,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对方的笑容是十分熟悉的,眼角都会弯起,像一轮月亮。
“艾什特,”艾拉停了下来,从秋千上跳下,身体还微微晃了晃,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望着自己的挚友,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你来啦。”
艾什特的半张脸被长发掩盖,气息阴翳,眼神阴暗偏执,犹如行走的恶鬼,艾拉却并不畏惧他,而是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瞬间,艾什特的手骤然伸出,死死握住面前人的手腕,但在接触到对方肌肤的那一刻,他的身体突然飞速变换,变得更加年轻、成熟稳重,气质却阴邪冷酷的男人突然矮了一截,他眨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样子,就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最开始。
回到了他23的那一年。
“你实现了你的愿望吗?”
他最好的朋友在花园里为他绘画,他们一同商讨着未来的无限可能,艾拉想要成为一位画家,而艾什特则凑到好友的身边,被青年催促着说出他的梦想。
“我的梦想……?”
在那个时候,年轻时紫发青年的悦耳声音和现在成熟且嘶哑的声音缓缓重叠,艾什特凝视着面前的人,缓缓思索着。
那个时候的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呢?说了什么……
艾什特终于想了起来。
他说:“我想要成为一名钢琴家。”
这就是创立了生命工厂,并犯下无数罪行的艾什特当时的梦想。
“那你做到了吗?”面前的青年笑着,艾什特的眼珠浑浊地转动着,片刻后,他也笑了起来:“我做到了。”
他点着头,在下一秒,突然伸出手,犹如恶鬼般擒住了青年的脖子,完全不在乎对方的颈骨在他的手中咔咔作响,几乎窒息,他的表情仍然是微笑着的,比起面前的艾拉,他反而更像是一具从坟墓中爬出的恶鬼。
“给我回来。”男人的身形缓缓抽长,又重新变回了那个一头长发的司政,他一边笑,一边用力地捏断了对方的脖子:“你想跑去哪里?”
随着他的满头长发吹起,身边温馨的场面一闪而过,如玻璃般碎裂,盘踞在他身上的阴影脱离而出,他从天国中坠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而在他的怀里是仍然紧闭着双眸的青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犹如一场幻觉般,司政低下头看着他,眸光中又重新露出爱意,仿佛对方只有像现在这样待在他的怀里才能让他满足。
他并不在乎刚刚的小小插曲,刚准备将人放回水晶棺内,身体就突然一顿。
司政的眸光凝滞,他的手缓缓抬起,掀开青年过长的发丝,男人的灰眸望着他的脖子,就看见了停留在那里的,清晰可见的掌印。
和他的手中严丝合缝。
司政望着这一幕,他垂下眼,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继续将人放回去:“只有我能救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下,因为他看见了,在青年的脚上,不会存在于这里,清晰的、沾染着泥土和花瓣的脏污。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听见了身后的画像发出了低声的轻叹:
“‘天国’可以让人实现自己的愿望,若是你将艾拉带去天国,那么他就能够在那里复……”
“不可能!”司政骤然暴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有我能救他,只有我能做到这一切!”司政说。
“若是你的所作所为只为了复活他,那么为什么现在不选择前往天国?”
“闭嘴!”司政转过脸,望着身后那缓缓蠕动,和他一致的那道黑影,眼眸通红:“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整个世界陷入了沉寂,片刻后,那道黑影的脸上裂出嘲讽的笑容,接着被艾什特一巴掌拍碎,他回过头,看着水晶棺内的人,视线不断徘徊着,这样的行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像是终于无法忍受一般,他撕扯着自己的脸,身体逐渐开裂,一枚枚黑色的钉子从他的体内伸出,将对方钉死在了他的棺材之中。
“——只有我才能救你!”
无数的钉子牢牢扎在青年的身上,将他死死钉在水晶棺内,司政趴伏在上方,眼珠完全化为异色,无数的重眸从他的眼中慢慢挤出,他盘旋在房间之中,犹如守着宝物的怪物,又似贪婪的厉鬼一般,眨着眼睛嘶嘶吐着信子。
——
舒莫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昨天被夕带回来后,男人就切切实实地发了一顿疯。
他一边发出轻笑,一边用自己的手当做牢笼,将舒莫困在掌心,这个庞然大物将青年牢牢擒住,若不是舒莫拦着,玛雅和那度差点被他一巴掌拍死。
舒莫被他按在身下,只听见对方一遍遍地重复着:不听话。
舒莫身上,属于希的标识被他不断抚摸、触碰,宛如看见了一个极为碍眼的东西,带着一股想要从舒莫身上挖出那团血肉后丢弃的狠劲,夕的心里可能已经不知道嫉恨了多久,他一口咬在舒莫的身上,让黑发青年有一种皮肤被刺穿般的错觉,男人的指尖转着圈似得划动着,在那里留下浅浅的血痕:“你对希真好。”
“舒莫,”夕说道:“我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等待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正待在希的身边,享受着甜蜜的生活?”
舒莫被他压住,整个人挤得几乎要爆粗口,以他的体型,舒莫即使竭力挣扎,整个身体也被夕完全挡住,面容完美至极的怪物身上攀出的无数只骨手向着怀中的祭品伸去,将他一动不动地囚困在怀中,每当舒莫挣扎着却无法逃脱的时候,男人总会发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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