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次被验证的结果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加里望着这一幕,脸上始终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当他们来到那一望无际的菌海前方时,就算是主教的心中都满是震撼,那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水母般的怪物,以及遍布整个世界的菌毯,都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绝望:他们要怎么靠近对方?
在这个时候,普尼亚主动站了出来,他坚信自己不会受到攻击,事实正是如此,这片菌海似乎有些迟疑,甚至带着淡淡的疑惑,但是当柔和的白芒散发而出的时候,感受到熟悉气息的菌毯就让开了道路,一群人畅通无阻地走了过来,这一件件事情,都透露出了可以离开这里的希望。
普尼亚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激动表情,所有人都在狂奔,并将他护在中心,当他们踏入巢穴的那一瞬间,男人眼中的激动情绪就在那一瞬间凝滞下来,犹如燃到极致的火焰被一盆冷水浇透。
他们站在下方,看着高台上的那一幕。
新生的王者抱着一位陌生的黑发青年,在他们的下方,是跪在地上,朝着他们跪拜的侍从们,这是随着王出现而诞生的护卫;在更远的区域,则是一群干枯的信徒,他们形销骨立,犹如一座座雕像一般凝固。
普尼亚望着那张在梦中曾经出现,且到现在都让他无法遗忘的脸,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突然出声道:
“……贪婪?”
他身旁的玛门听见他的话后,眼中骤然划过一抹戾气。
站在最前方的加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黑发青年仿佛被他们的话所惊动般转过脸,对方被人拥在怀中,整个世界的气氛都近乎凝滞,下一秒,舒莫转过脸,就一眼望见了那道一头金发的身影。
那双绿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其他的所有东西,好像都在舒莫眼中消失了,某种惊喜的、难以形容的喜悦感在他眼中一闪而过,舒莫似乎将要念出某个名字,却又意识到了什么般,将这股情绪压下。
接着,他的胸前突然一紧,下巴被人死死捏住,西卜斯的手指按住他,又重又硬的力度传来,男人的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舒莫的脸硬生生掰了回去。
“他们很好看?”西卜斯说:“为什么不看着我?”
“如果我杀了他们,你就能看着我了吗?”
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某种尴尬。
舒莫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
当他看见贪婪现在的样子之后,黑发青年就已经被现实迎头痛击,当审判所的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瞬间,舒莫已经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看见加里正站在那里抬起脸看向他时,舒莫宣布他已经离世,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冰冷的躯壳。
至于为什么尸体还能说话……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现在的贪婪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所长。
舒莫被按着下巴,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一股浓浓的、难以形容的奢靡感从面前的男人身上传来,他从水晶棺内走出,身上的衣服已经化为一件极其华美的长袍,黑金色的长袍上嵌满了各色宝石,反射出点点光芒,宛如是世人心中贪欲与渴求的具现化,而在这件华美长袍的背面,则是附着着菌丝,灰白颓靡的色彩。
他走出的那一瞬间,整个领域就已经臣服于他,当西卜斯并没有完全与O-17-FG融合,舒莫甚至隐约可以看见在贪婪的身后连接着无数的金色丝线,那些丝线在虚空中织成一张大网,朝着贪婪蔓延而来,并被他逐渐吸收,等到贪婪和它彻底融合的那一刻,舒莫有种预感,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不不,比起现在的二号所长,还是之前的贪婪更好。
舒莫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人,说道:“你还……认识我吗?”
抱着最后的希望,舒莫问出了这句话,紫发男人的发色变得越来越深,近乎透出一股黑色,他撩起发丝,在长发的背面,是艳丽夺目的斑驳金色。
“我认识你。”西卜斯点了点头,舒莫刚露出笑容,就听见面前的人接着说道:“你是属于我的。”
舒莫脸上的表情一怔,接着,他的眼角抽了抽,黑发青年伸出手,急切地想要捏住贪婪的脸捏两下,不,又或者是更想拍他的脑袋试图让人的脑子犹如机器般重启:“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可以慢慢熟悉。”
西卜斯说:“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熟悉。”
不不不,把贪婪还回来!
舒莫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差点当场昏厥过去。西卜斯表情殷切地看着他,有些熟悉,但更多的却是陌生:“我可以吻你吗?”
他的手指在舒莫的唇上来回摩挲着,不由分说地就要吻下来:“你向我伸手,是要勾引我吗?”
对方的目光如炬,周身气势犹如深渊般,舒莫伸出手想拍开他的脸,男人却低下头,吻了吻他的指尖。
“我想吻你。”西卜斯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这么做。”
舒莫看着他的动作,神色一顿,他以为现在的贪婪是二号所长,以为对方会丧失记忆后性情大变,但是现在一看,贪婪却显得……好像又没有什么变化。
那双金眸望着他,即使目中仍有傲慢的残暴欲,却又会低着头对舒莫说:我可以吻你吗?
舒莫挣扎的动作慢了一些,他迟疑了一瞬,又询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西卜斯的眼睛里满是他的脸,像是被舒莫的话所引动了什么,男人身后,向着他蔓延而来的金色丝线停滞了一瞬,西卜斯抚摸着自己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我好像……应该认识你。”不,他应该记得更多东西,记得面前的人和他有关的回忆,西卜斯的手慢慢用力起来,他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不应该这样的,和对方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他的,西卜斯先是犹豫,然后愤怒便在那双金眸中燃烧起来,他居然失去了和这个人有关的东西,简直是……不可饶恕。
“你能想起来一些东西吗?”看见这一幕,舒莫连忙说道,他的视线移到贪婪身后的金色丝线上,接着说:“不要再吸收那些东西,它在侵蚀……唔!”
舒莫的身体一抖,却说不出更多话了,他的绿眸中慢慢渗出一层水雾,眼中首次出现一丝惊恐,因为贪婪……正在伸手抚摸他的身体。
“我失去了和你有关的记忆吗?不可饶恕。”绝对无法容忍、不能原谅。
所以,他要在这里把之前的东西补回来——怎么将失去的东西抢回来?那些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么就要去抢夺,去争夺,去得到更多,然后将那些空缺补全、甚至填补到近乎溢出的程度。
“等……不,停下……”
西卜斯伸出手,他的身体挡住了舒莫的样子,男人的手缓缓深入,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却变得格外冷酷起来:
“不用担心,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西卜斯说:“我这就,把你完全抢回来。”
舒莫的眼神微微一震,当他发现贪婪真的不是在说笑的时候,那一瞬间,舒莫突然想到,这里,是在一个污染物的领域里。
在他们的下方,跪着一群人。
在不远处,是一群突然跑进来的,舒莫不认识的人。
而在这里,是一个完全公开的场合。
他面前的人却在这种情况下,伸出手,然后重重地抚摸着他的锁骨。
那一瞬间,舒莫瞪大了眼睛,他眸光一沉,开始用力挣扎起来,西卜斯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将他压住,舒莫感到对方的呼吸越靠越近,眼中的瞳孔紧缩,近乎要出现纯白色的光点。
加里远远看着这一幕,沉默一瞬后,男人转过脸说道:“你们难道准备一直看下去?”
普尼亚望着高台上的两个人,一双蓝眸中近乎爆出血丝,他伸出手,手臂上的手环微微一颤,却是直接脱离了下来,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普尼亚刚想操纵手环控制面前的人,却发现那枚手环在空中微微一颤,下一秒,它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犹如一条弧线般毫不犹豫地冲向高台上的两个人,却在即将撞上对方的一瞬间,被一只突然出现的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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