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鬼兽,头断了也没死去,怒目圆睁疯狂挣扎,却在进入地府范围的刹那,就像忽然被定住一般,瞬间化作一滩污浊的煞气,慌不择路地想要钻入叶淮身体!
江荼眼疾手快,一声低喝,无相鞭迅速将煞气抽得粉碎,又卷住叶淮的腰,把人拽到跟前。
叶淮被他拽得踉踉跄跄,若非江荼及时收力,他似乎也不打算刹住,就这么往江荼怀里撞。
在引起更大轰动之前,江荼把叶淮拽到柳树阴影下。
孟窈替他们遮掩:“诸位客官,来妾身这里喝汤了,…哎呀,再看就把你们也加入汤里哦。”
江荼拧了拧眉心,看着浑然不觉哪里不妥的叶淮,命令:“头低下来。”
叶淮乖巧地低下头,身上的全部杀伐气都在看见江荼刹那变作欣喜,琥珀眼里还有来不及散去的黑暗,也被迫一起变得亮晶晶。
叶淮将鼻尖蹭到江荼颈侧,不知道是吻还是嗅,黏黏糊糊的。
江荼忍不住道:“你是狗么?”
叶淮的动作一顿,旋即更加卖力地舔吻起来,含糊不清道:“麒麟也是犬科...师尊,你想摸摸我的尾巴吗?或者耳朵,还有角...”
江荼听得满头黑线,伸出一只手抵在叶淮胸口。
本意是阻止叶淮继续舔他,谁料叶淮竟将手掌贴上来,从手臂一路抚到手背,珍重而虔诚地攥紧,牵着送到唇瓣。
江荼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想挣没挣开,只能冷下声音:“...叶风坠。”
叶淮两耳一闭,垂首在他手背落下一吻。
江荼彻底失语,手腕一抽离,瞬间又抬起压住叶淮的鼻尖,紧接着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脸:“急什么?战事中也敢分心?”
叶淮没觉得哪里不对:“师尊与我相约,我怎么能迟到?”
江荼道:“我等你片刻也无妨。”
而且地府的时间流速极快,即便叶淮耽误半刻,对江荼也不过一眨眼就过去。
可叶淮却说:“师尊,我太想见你了。”
他并没有说,我是为了不让你多等待;
而是说,我太想你,太想见你,所以一秒也不愿舍弃。
江荼在心底叹了口气:“下次不许把脏东西带进地府,也不要这么大张旗鼓。”
叶淮好似有些落寞,仍点头:“抱歉,师尊。”
“…我不是要责怪你,”江荼有些受不了他可怜的模样,“走吧。”
叶淮的愁容来得快去得更快:“师尊,我们回府里吗?”
江荼环视一圈,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二三道熟悉身影,眼皮突突直跳。
他说为何竹叶青蛇跑得这样欢天喜地,原来还真是呼朋唤友将街坊邻居都喊来了。
他确实不该选奈何桥做见面地点,鹊不鹊桥他不知道,但再这样下去,他百分百会变成织女。
江荼拽了拽叶淮:“快走。”
孟窈在一旁笑道:“江大人,您就别小气了,您的徒弟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
看似正在办公的谢必安笑嘻嘻扭头:“人间转瞬风云变幻,怕下岗,借大人的光,问问人间的神君,修真界在搞什么幺蛾…”
范无咎捂住了他的嘴。
最后,白泽总结道:“江荼,我们都是路过的。”
江荼平静地不想揭穿:“我与叶淮只谈公事,你们要是想听,便一起去阎王府议事。”
他说出这句话,身后众鬼一时表情各异,想笑不敢笑者有之,以为要加班大喊求饶者有之,还有两耳一闭只当没听见的。
最终,他们的目光只是暧昧地落在江荼身后,叶淮的脸上。
谢必安道:“人间的神君好像不这么想。”
话音刚落他就彻底被范无咎拖走。
孟窈福身道:“江大人考虑天下事,妾身等可得替您考虑您自己的大事。”
江荼想问什么大事,转念一想,还能有什么大事,无外乎是他和叶淮的事。
他冷嗤一声:“我倒是第一天知道,原来你们还乐意做红娘。”
群鬼笑嘻嘻地摆手,双腿在阎王爷的威严下迈步,眼睛还朝着他们直看,一八百十度地旋转。
看得江荼无法,自认惹不起躲得起,迈步就走。
叶淮自始至终没有发言,像条过分庞大的尾巴,缀在江荼身后。
他似乎想牵江荼的手,但江荼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意图,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江荼自认为拒绝得足够明显,叶淮却好像没有半点自觉,每过片刻就试图凑近些,逼得江荼不得不将大半注意力全放在保持距离上。
要知道江荼一心二用从来不在话下,但在叶淮面前他好像做什么都要全心全意。
终于到了阎王府。
麒麟幼崽欢叫一声,和黑犬打闹在一起,叶淮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小叛徒。”
江荼掀起眼皮:“你说什么?”
叶淮立刻闭嘴,摸着鼻尖四处环顾,假装自己一言未发。
江荼哪里会放过他,抬起手。
叶淮眨了眨眼,主动将脸颊蹭到江荼手边:“师尊?”
江荼手腕猛地发力,拽住他的领子往自己身边一带,又紧跟着向后一转,将叶淮狠狠推在院中树干上。
哐!的一声,叶淮后背重重撞在树上,闷哼一声:“…师尊。”
江荼仰起头看他,却一点也不妨碍气势:“说说吧,叶风坠,你都瞒了我多少事。”
话音落下,江荼仔细观察着叶淮的面部表情。
只见他的眼睛,睁开一个惊讶又迷茫的弧度:“…什么意思?师尊,我从未瞒你。”
若非江荼从农人夫妇口中得知句曲山已毁的消息,恐怕真的要被他骗了过去。
江荼冷冷道:“听说你在句曲山救了一个女娃娃,你且告诉我,她现况如何?”
叶淮显然没想到江荼问得如此细节,嗫嚅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煞气太深,已经回天乏术。等等,师尊,是谁这么多嘴…”
江荼决定用事实说话。
他反手钳住叶淮的手腕,搭上寸关尺,眉头瞬间蹙起。
煞气如浪在叶淮体内流窜,分不清是他自身孕育,还是自外界侵入,但其浓重程度,几乎遍布叶淮血液的每一处。
江荼凝出一柄匕首,贴近叶淮皮肤。
江荼开始搭着叶淮手腕时,叶淮双眸微眯没有抗拒,甚至有些享受肌肤相贴的触感。
这下,他终于从任江荼摆布的小布偶变成活人般,猛地喝止:“师尊,不可!”
但到底晚了一步,被匕首划破了皮肤。
然后,黑暗倾泻而出。
没有血从叶淮血管里流出,只有流沙积墨般的煞气四溢。
这些煞气原本封印在叶淮体内,此刻好不容易寻到出口,便开始肆意膨胀,很快就如乌云一般,在院内四处流窜。
麒麟幼崽的耳朵机警地竖起,在察觉到煞气的刹那,便大张开布满尖齿的口腔,不断将煞气吞到自己肚中。
但它的腹容量也有极限,很快就晃晃悠悠,吃不下去了。
眼看着煞气就要从阎王府散到地府,说时迟那时快,叶淮低喝一声,骨剑出鞘!
长剑将煞气包抄起来,如猎犬正在游牧,煞气被驱赶着再度往出处来——
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入叶淮破开的伤口,好像叶淮的身躯就是煞气的避风港湾。
却在即将逃入的刹那!
赤红锁链将煞气尽数锁起!
煞气发出不甘的咆哮,黑色凝聚成庞大的眼球,瞳孔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瞪视着江荼。
只要再近一步,煞气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江荼吞噬!
江荼冷冷道:“破。”
轰!!
锁链将煞气彻底绞杀!
紧接着,江荼避开叶淮的视线,拎着麒麟幼崽的尾巴,把它倒着提起来,另一只手用力拍着小东西的后背:“吐出来。”
麒麟幼崽起初还不肯,后来头重脚轻头晕目眩,呜呜咽咽几声,“哇”地一下将吞吃进去的煞气尽数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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