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面对无数高官,他依旧不慌不忙,含笑的眼神里有坦然,也有狡猾,似乎在询问李法因是否真的要这样,其中唯独没有惶恐。
李法因想拿他取乐给外宾看的心思瞬间有了掂量。
可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就让他上去讲两句而已,许小真要真有靠山,肯定也犯不着为这事儿难为他。
许小真心里的嘲笑是真的,这些人总将分化者和beta对立起来,似乎拿他这个贱民在别国官员面前取乐理所应当,可大多数的国家没有如第三帝国这样歧视beta。
他也是第三帝国的公民,甚至是第三帝国的官员,这种行为只会丢尽国家的颜面。
许小真一边盯着对方,一边心里起草发言稿,如果实在避不过去,要怎么说。
气氛此刻显得有些古怪,李法因的秘书匆匆进来,凑近他的耳边:“元帅大人来了!”
李法因又惊又喜,顾不上许小真,连忙带人去迎接。
顾延野从六区回归后,从未出现在任何一场私人宴会中,他肯大驾光临,李法因荣幸至极。
第101章
顾延野的到来似是解了许小真此刻的困境, 但许小真对这个早就恩断义绝的老情人升不起任何感激之情,想到两人会碰面,还是在他本就麻烦不断的时候, 心里烦躁, 喉咙没由来的发干, 喘不上气, 抬手松了松领带。
不多一会儿, 酒店厚重的大门打开,乐队重新换了首曲子,顾延野走进来, 威风的很, 宽肩窄腰长腿, 眉眼深邃, 气势压人,比二十出头时候更有具吸引力,衣香鬓影纷纷热切将他围住, 小心恭维。
许小真不仅没上前, 还往背光的地方站了站,远处的霍青远看到他, 远远向他举了杯,跨步走过来, 问:“不想去打个招呼吗?”
许小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莫名对自己热情, 欠了欠身,把问题抛回去:“您不是也没去?”
霍青远笑了:“你还真是谨慎,生怕吃亏一点。如果你去了, 我想他会很高兴,他这些年, 心里一直想着你。”
他怪异地看霍青远一眼。
霍青远叹息:“他要是现在遇见你,你们不会走到这种地步,人太年轻的时候总是不够成熟。”
许小真听到这话,才开始真正审视面前这个alpha,原来和顾延野是一丘之貉,怪不得热情的邪门。
他没有因为霍青远的话有一丝一毫触动:“错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那就是错误。”
霍青远一噎,不再发表言论。
纵然都听说过顾延野一改年少时的意气,变得稳重宽和,但这宽和的令所有人心惊胆战。
他竟然挨个和会场的官员握了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也足够受宠若惊。
甚至连远处刻意把自己藏成透明人的许小真都不放过。
顾延野从进会场开始,目光就带有目的地扫视,最后才在角落里找到心心念念的人。
许小真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到他身上,他几乎要把手里细细的高脚杯捏碎。
躲不过去,再躲显得不知好歹,他只能带着得体的笑容迎上去。
顾延野克制着自己的行为,使得不至于过于失态,目光近乎是贪婪地扫视着许小真,五脏六腑都被心脏扯动的巨痛,酸涩刺痛的感觉像有浓硫酸从喉咙里灌下去。
他的小真好了很多,脸色没有和他在一起时候那样惨白,单薄透明,脆弱得像雾似的即将化开,很白净,但有血色,嘴唇也是红润的,只是眉宇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顾延野主动向他伸出手,许小真柔软温暖的手搭在他的掌心时,顾延野心脏都为之一颤,下意识握紧,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他越是想克制激动,面部的肌肉就越绷紧,使得表情严肃,为人所探究,他究竟是多不待见许小真。
许小真被烫得一颤,身体发软,感觉有些不对劲,抽了抽,没抽出来,抿唇叫了一声:“元帅大人。”
顾延野舍不得松开,希望和他的接触能长久一些。
他从始至终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过去可以肆意亲昵的时候,他会做出那些事。
顾延野终于缓缓松开手,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掌心。
许小真后退两步,道声失陪,看了眼杯中的酒,快速去了洗漱室,反锁隔间。
整场宴会他都很警惕,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没喝过一口酒,最多放在唇边做做样子,但熟悉的燥热一点点从下腹升起,开始吞没他。
他已经不是omega了,没有发情期,绝对是被人动了手脚。
不是食物,不是酒水,那就是他碰过的东西。
他的燥热在和顾延野触碰的那一瞬窜起电流,但许小真觉得他还不至于这么下作,用这种手段报复自己。
他放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去,压下去片刻燥热,脑海中一边边过自己所经历的细节,最后停留在庖珈主动走过来和他碰杯的时候。
她那么讨厌自己,存心上前挑衅,根本无需做得这样客套,更何况她的挑衅虚弱无力,很快被他反驳后就偃旗息鼓了。
也许她的目的跟本就不单纯。
许小真从冰水中抬起头,抓过来酒杯,酒杯是一整块水晶切割出来的,为了保留水晶闪耀的光泽,外壁切割成一块块凹凸的菱形,他晃了晃脑袋,眯起眼睛,一点一点聚精会神打量,在杯壁边缘的缝隙里找到了少量浅粉色的末状。
宴会上灯光昏黄,华丽的黄金雕刻和水晶石的光芒闪耀,他的眼睛不好,很难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些。
他用手指捻了捻,放在鼻尖嗅了嗅,隐隐浮动的燥热又被勾了起来。
如果他当着帝国所有高官和第九帝国外宾的面前丑态百出,不止他的仕途,就连他的人生都会到此为止。
在别国官员面前损害了帝国声誉,他绝对会被秘密处死。
庖珈即便把他当作晋升上的绊脚石,手段也过于歹毒了些。
他把酒杯推开,转身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待了十几分钟,发泄出来一次也没什么用,最后咬着下唇保持理智,依靠着墙壁,给沈冽发消息:“你多久到?”
沈冽听说他会来,巴巴要了请帖也要来见他,但研究院临时会议耽误了一会儿,现在还没到。
“马上!还有半个小时!等等我!哥哥是不是也想我了!”沈冽消息回得飞快。
许小真深吸一口气,真是该在的时候不在。
他不耐药,陈奕松平常搞七搞八那些东西,开始一人一半,他刚吞下就燥得不行,陈奕松要隔将近二十分钟才发挥药效,现在搞七搞八的药片,都是陈奕松自己吃一片,含在嘴里,咬下来一点喂给他。
好在他的药效来得快且汹涌,退得也快。
托陈奕松的福,许小真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分钟理智全失,也知道这种程度大概做一次两次就能完全解除掉。
吸入性药剂见效慢,庖珈给他下药的时候,应该没想到他已经发作了,现在应该还在倒计时。
他要是庖珈,即便自己现在躲回房间,都得想办法把门砸开,让他出丑,或是早早在他房间里安排人。
许小真走后,顾延野就没了交际的心思,自己找了个空旷的露台待着,也没人敢来随便搭讪,触他的眉头。
他口袋里振动了一下,很剧烈,是许小真发来消息的特别提示。
顾延野痴心妄想,许小真有一天会给他发消息。
他愣了一瞬,飞快地掏出来,许小真向他发出了联络申请,备注【在你的房间等我】
顾延野呼吸一滞,他一激动,起身不小心带倒了酒杯,酒水洒了一身。
小真,小真为什么会给他发这种消息?
是要和他谈谈吗?还是需要什么帮助?
他的大脑宕机,已经完全被兴奋冲昏,什么思考都顾不上,小真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主动约他就说明心里有他。
顾延野像个十七八的毛头小伙子,只想赴心上人的约,给他发了自己的房间号,快步迈出露台花厅。
沿路有人想和他寒暄,都被他以身上洒了酒水,要更换衣物顺便休息为由挡了回去。
电梯直升二十八楼,二十八楼只有一间套房,李法因专门为他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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