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在咸腥的水里,在太阳偏移到北回归线的时候,得到片刻的喘息,以为重获温暖和自由,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原来只是个谎言。
每一次的解冻,不过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更冰冷的严冬。
“——我以为我们走到这一步,是你变了!是命运使然!原来你从来就没变!是我!!是我没长眼睛,是我眼瞎心也盲!”
许小真第二次把瓷片捅进顾延野胸口的时候,顾延野终于在剧烈的疼痛下回过神,一把抓起许小真的手腕,瓷片拔出,滚烫带着信息素的血液溅在两个人的脸上。
“——我这七年算什么?算小丑!哈哈哈哈哈哈——”
瓷片吧嗒掉在地上。
许小真发了疯的笑,胸腔剧烈震颤,汗液和血液黏着头发粘在脖颈和脸颊,场面触目惊心,顾延野的瞳孔禁不住震颤。
“你怎么知道的?”
许小真眼睛上缠绕的纱布遮住了他几乎半张脸,他低着头,像一具美丽残缺的木偶:“你说自己忘记了之前的事,可怎么还能记住送花的事呢?”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
从始至终,线索就在他的眼前,但他始终不敢把顾延野想得那么坏。
可是意识清醒之后,他脖子上多出来的腺体,还有屋子里满溢的信息素告诉他,顾延野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顾延野骗了他!
什么眼睛好了就放他走,假的!重新把腺体装进他脖子里才是真!
“七年的时间,我竟然为你这种人要死要活了七年!想想都让人恶心。
顾延野!你知道人的一生到底有几个七年吗?!
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你把我当个垃圾一脚踹开都行!但是你不能把我当狗耍,我是个人,就算是个狗也有心!”
顾延野的心脏一片荒芜,茫然,他或许预料到许小真知道他在欺骗后,会有无可挽回的后果,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飞快从地板上爬起来,扣住许小真的头,吻上去,试图用信息素带来的羁绊软化许小真。
许小真狠狠咬了他的舌头,瞬间血腥味溢满了两个人的口腔,顺手给了他一个带着血痕的巴掌。
“畜生!”
顾延野退出来,完全忽视了胸前还在流血的两道伤口。
他盯着许小真,看不见许小真的眼睛,就意味着不用面对对方怨毒的目光,这让他轻松不少。
但他依旧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软化对方。
明明已经重新装上腺体了,为什么许小真还是恨他?难道没用?
许小真的身体在对方信息素的刻意刺激下发软,手臂的力气也渐渐放松,他跪坐在地上,试着一次一次支撑身体爬起来,却有种被操控的感觉,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像当年第一次分化时候的发情期,他渴望身体的触碰,渴望顾延野对他的爱抚。
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保持清醒。
顾延野看到他的状态,确定信息素的影响并未失效,失控的心跳恢复平静。
alpha和omega的地位相同,但标记却会使得omega产生顺从和依赖,所以在每一对夫妻永久标记之前,都会去医院领取标记弱化针剂,在标记之前双方注射,使得这种标记契约不会过多影响omega,以达到真正的平等。
如果未经注射就进行标记,alpha会被判刑。
绝大多数alpha都会乖乖按照条例办事,但其中绝不包括顾延野这种能随意践踏帝国大多数法律的人。
许小真不认命也没办法。
顾延野惊慌一瞬后便恢复了平静,用拇指擦拭掉许小真脸颊上的血迹,说:“是,你都知道了,我没必要再瞒着你,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但是小真,我们重新开始吧,过去的一切都当没发生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顾延野指尖擦过他被纱布包裹的腺体:“你的腺体我重新标记过了,你离不开我的,不要和自己的本能做无谓的抗争。”
许小真撑着地板的胳膊发抖,死死咬着牙,对抗生理本能。
顾延野抚摸他的头发:“小真的头发又长了,更像个女孩子了。”
然后给他换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睡裙,将人抱到床上,叫来医生为许小真处理手上的伤口。
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胸前还在流血的伤口。
许小真刚做完手术,麻药药效过了之后,手脚还会酸软,加上一天没进食,捅了顾延野那两刀已经是极限,不管他怎么抗争,都像不自量力,顾延野把他当成一个玩具,亲昵地抱在怀中亵玩。
一会儿摸摸他的脸颊,一会儿拉拉的手,再把下巴埋在他脖颈间,说很久没有这么抱着他吧。
许小真感到一阵恶心,却吐不出东西来。
他简直恨不得去死。
顾延野从厨房端了新的汤进来,喂给许小真喝。
许小真根本不想喝他的东西,顾延野强势地捏开他的下颚,把汤一勺一勺喂进去,再亲亲他的嘴角,说:“小真真棒。”
许小真是真的吐了。
以前他有多爱顾延野,现在就有多恶心。
最恶心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恶心,但身体却会因为顾延野的信息素而愉快放松。
他想到自己为他绝食,自杀,为他挖掉腺体,哭瞎双眼,就恨不得自杀,许小真你这么蠢的人,怎么还不去死呢?
顾延野从来就没失忆,也从来没把你当回事过,所以才能在当年毫无负担地一走了之,再也没有音讯。
才能在重逢的时候,发现你这个玩具还没玩够,所以编制谎言。
才能不顾你的意愿,囚禁,安装腺体。
当年的什么情窦初开,什么陪伴,都是你许小真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许小真你真是一头蠢驴,蠢猪,蠢狗。
可他就算是头蠢驴,蠢猪,蠢狗,顾延野又凭什么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顾延野并不生气他把食物吐了出来,反倒是平静地轻拍他后背,帮他漱口之后,又端了一碗上来,重复刚才的动作给他喂下去。
不管吐多少,总能留在肚子里一些就行。
“小真,”顾延野喂完了汤,枕在他身边,空气里都是血腥气。
他抚摸着许小真平坦的小腹,“等过几天,腺体和你的身体融合的差不多了,萎缩的生殖腔就能重新打开,到时候做个检查,给我生个孩子。”
许小真冷笑,想到那个死去的女儿有这样一个父亲,都替她感到不值。
顾延野站起身,轻吻他的额头,离开:“小真,我知道你很倔,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主动要找我了。”
离开伴侣安抚的omega,不会忍耐太久。
但许小真远比顾延野想象中的能忍,直到眼睛上的纱布拆下来,完全能看清东西,还咬着牙,没有一次主动找过他。
殊不知,这点痛苦对于许小真来说,简直是毛毛雨一样的存在。
再疼都没有六年前的秋天疼。
但是顾延野显然忍受不了这种冷待,主动搬到了许小真的卧室。
他会钳制住许小真的手,打开他的下颚,让他的牙齿用不上力,和他接吻,会和以前一样亲吻他,频繁和他做。
许小真能感觉到他身体喜悦地接受这个身体上的人,心理却恨意深重。
他撕咬顾延野的脖子,手臂,一切露出在外的皮肤,但是会被对方轻易地制住,他生理性的泪水从眼眶漫出来,倒悬着滴到床下,淹没在地毯里。
“小真,你的生殖腔要打开了。”顾延野欣喜地告诉他。
许小真只觉得如坠冰窟,冰冷至极,尖叫着让他滚。
顾延野不顾他的意愿,刺激着生殖腔,许小真狠心咬上自己的舌头,被顾延野用床单塞进嘴里。
他什么都做不了,好像有了腺体的他,只能认命,只能听从顾延野的摆布。
许小真有时候在他忽软忽硬的态度和信息素的催化中,精神都产生了麻痹,觉得是不是放弃抵抗,浑浑噩噩,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轻松。
他能去上学,能去从政,甚至顾延野还会为他铺路。
可是他还是希望有个人能来救救他,他不想这么过,不想做一个只会逢迎取笑的傻子,对着一个他恶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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