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越走,景色越陌生,路径越越偏颇,就更加深了这种猜想。
江怀风的戒备心在踏入那片白雪覆盖的平原时达到了顶点。
这里的精神力浓郁得简直像是在说,快来看我,我就在这里。
真是幼稚的挑衅手段。
他冷笑,缓步前进。精神力跃跃欲试,等着将出现的敌人即刻绞杀。
然而下一秒他就惊愕地瞪大了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全副武装的敌人,不是危险至极的陷阱,也不是想象中失控的郁衡。
那只是一座雪屋,简陋且随意,大小看上去只容得下一个成年人。
引他来此的那个人,正不知生死地靠坐在雪屋旁,仿佛睡着了一样闭着眼。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看上去在这有一段时间了。
江怀风快速判断了对方的威胁性,确定这人不是失控,才抬脚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到雪屋十米范围内,靠坐在着的那人就抬起眼帘,向他投来了满含不虞与警惕的一眼。
“作为一只看门狗,你倒是警觉。”江怀风见这人若无其事的表情,从见到别墅那些痕迹就压抑的怒火终于按不住,冷嘲道。
郁衡看清他的样子,便收回了视线,似乎没把人放在眼里。
“你见到利亚了,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
江怀风见他不回答,心头火气愈盛,大步走来,抬手就要拽郁衡起来。
然而刚一靠近,他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来自对方的精神力威胁,同时也鼻尖嗅到的血腥气也告诉了他,为什么郁衡是这副恹恹的模样。
他顺势停下脚步,眯起眼,打量了郁衡身上零零散散的伤口一圈,很快得出了结论,“你和某个强大的能力者打了一架,输了。”
由此推理,郁衡大概率是见到了阿米利亚,但因为那个强大的能力者,无功而返,没能成功将人带回来。
啧,皇室果然藏了什么东西。
即使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江怀风还是无法不迁怒对方。
“你答应过,要保护利亚。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指着这一片地区上盘踞的浓郁过分的精神力,宛如春水的眸色一冷,就成了噬人的沼泽。
“不去保护自己的主人,反而在这里发出这样显眼的精神力痕迹。呵,你要找死的话,我来成全你!”
多道精神力刃飞速而出,击穿了郁衡支撑的薄弱防御,在对方脸颊手臂大腿上又留下几道新生的伤痕,与那些还未愈合的一同渗出血液。
“你……”没等江怀风再度开口嘲讽,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影突然窜出,从后方攻击他的头颅。
他一时不察,勉强避开头部,肩膀却被刺个正着,不由得踉跄着跪倒在地。
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雪白的地面。
可惊赫与困惑同时盘旋在江怀风的脑海。
怎么可能?!这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了!
疼痛与晕眩中,他努力瞪大眼睛,捂着受伤的部位,快速构筑起精神力防御,才看清那袭击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根深红色的触须,缓缓从地洞中往回缩。
电光火石之间,江怀风意识到了什么。
他脸色难看,转头看向郁衡的眼神如临大敌。
“你……是神之容器。”统管一区的区长先生终于得到了深藏已久的真相,他盯着郁衡身侧露出的深红一角,语气隐约带了咬牙切齿,“那你怎么可能救不回来利亚?你在骗他?!”
在江怀风完全转为阴谋论的思绪中,郁衡终于开口了。
兴许是受伤的缘故,黑发灰绿眸的男人声音低低的,带了嘶哑,语气带了几不可查的迷茫。
“我……不能去找利亚了,不应该去找他了。”
“哦?从废弃区跟到了北境,现在你倒是不想做狗,打算做人了啊。”
江怀风语气更加不屑。他完全不理解郁衡的想法,也不打算理解。在他眼中,此刻对方完全是个叛徒,说话便毫不客气起来。
郁衡并未被激怒,只是抬头看向了远方,喃喃道,“不能去找他,不能那么做……所以,只能等他来找我。”
所以他才在这一路留下了强烈到不容忽视的精神力痕迹。
江怀风听出了这层意思,他更觉得郁衡不可理喻了,阿米利亚都被人带走离开了,怎么可能来找他,何况他凭什么认定阿米利亚会来。
但他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共享给叛徒,也不觉得身为叛徒的郁衡会老实交代他想要的信息,这趟算是白来了。
受伤的金发男人摇摇晃晃站起身,留下一句“那你就等到死吧”,转身走了。
郁衡眼见对方离开这片雪原,再度阖上眼。
他并未睡去,只是在脑中与那叫他不要去找阿米利亚的潜意识再度对峙。
一方不断告诉自己,他不能去找阿米利亚了,不应该去。
另一方反对这样的想法,催促他行动,催促他追赶,却没有缘由,没有目的地。
他被两种想法纠缠,因此困顿,无法动弹。
目前为止,反对的那一方那一方还未胜利。
可他隐隐觉得,现在这样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想要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像是有什么人拿走了他最重要的目的,所以心里留下了空荡荡的回声。
他望着又开始飘雪的灰白天际,“……冷起来了。”
明明说话时没有呼出白气,身体也该习惯这种温度,此刻他却无端这么觉得,好似有个人该在这个时候手脚冰凉,让他担心起来了。
第89章
比起徒步跋涉来到北境,飞行舰的速度就要快得多了。
仅仅两日,阿米利亚就来到了东都。
东都的景色与学院大体相似,从飞行舰的窗外就可见一斑,宽敞整洁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建筑,以及随处可见的便捷运载工具。
唯一不同的是,比起学院更具有未来科技感的风格,东都的建筑风格显得古典许多,飞檐反宇,层台楼榭,青砖白墙,透着厚重历史残留的韵味。而且行人极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整座城市像是停留在旧时光中的一道剪影,沉静而孤立。
司寇鹤轩见阿米利亚看得目不转睛,便开口:“你对这些房屋很感兴趣?”
“只是没有在别的地方见过,有些好奇。”阿米利亚摇头。
“自然如此。”司寇鹤轩抬起眼,目光在那些建筑上平淡扫过,“这是司寇一族执掌大权时主张的风格,如今还保留着这种被称为旧都风的建筑的,也只有东都了。”
阿米利亚很快理解了这其中暗藏的含义。自从皇室大权旁落,除了东都,其他地方的统治者不会乐意这代表皇室统治的风格出现在自己的地盘,因此这种建筑很少见。
他嗯了一声,简短的对话就此结束。
司寇鹤轩说话迟缓生涩,并不是个多话的人。阿米利亚则没有说话的想法。
两人相对沉默,其他仆从更不会在这时开口。
在安静到呼吸都有些沉重的氛围中,很快,他们的飞行舰滑入了皇宫的大门。
皇宫内比外面更为恢弘精美,朱墙碧瓦,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即使从窗外看去,也有移步换景的新奇美丽。
这是与阿米利亚过去所知的人类建筑完全不同的感觉,几乎让人一眼就知,这座皇宫的居住者曾经掌握过何等庞大的权力,又拥有过何等尊崇的地位。他们曾经是天下之主。
可那一切都已经是过往云烟。
小魅魔回忆着自己记忆中人类对待的权力的态度,心头的疑问一闪而过。
仍然住在这里的人不会不甘心吗?
还是说,正是不甘,让他们不愿离开这里?
他没有将这个不过一瞬的想法问出口,任由其与那些同样偶尔闪现的想法流到意识深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在他们一行人从飞行舰中出来,正式踏入宫殿内部时,阿米利亚作为外来者,没有被过多盘问。
相反,那些守卫仅仅确认了他是由司寇鹤轩带来的人,简单检查了他身上有无危险物品,就主动让人领着他往暂居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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