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真的放阿米利亚走,放这个占据了他心尖上那一小块的漂亮小鸟离开,他又会感到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疼痛感。
江怀风还是不舍得。
在阿米利亚时隔多日,亲了他的那一瞬间。
他忍不住想。
即使他的感情忽冷忽热,完全摸不准规律,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会完全失去这份爱意,何时重新燃起激情,即使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上别的人,他还是不舍得……让那只无意到来的小鸟飞走。
为了这份自私,为了这份例外,为了这份不舍,他才忍不住将人困在牢笼,困在庇护所,困在他的视野之中。
“再多停留一段时间吧……”
江怀风背靠着那扇好似隔绝他们之间世界的门,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直到……”
他说不出口,他不想给出期限,他不够大度,不够无私,也不够无情。或许正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才让人难以解脱。
“直到……世界终结。”
区长先生转过身,等待他的鸟儿再度回来,也等待着世界终结。
然而他不知道,他以为的鸟儿没有睡着,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侧头倾听他离开的脚步,半晌,才嘀咕着翻了个身。
“世界终结的时候,我就能回家了。”
那是他停留于此的愿望。
————
阿米利亚安生修养了几天。
虽然没有出去,但他从八卦的仆从口中也得知了目前的事态发展。
简单来说,江怀风在C区多年经营的威严仍有其威慑力,雷霆手段之下,神之容器的相关流言被另一则消息替代了,说是教团在私下贩卖能够人为制造能力者的药剂。
显然江怀风很懂舆论,比起强行压制这种没有由来不好反驳的传闻,不如直接创造一则更为牵动人心,引人注意的传闻。
他选择的方向,就是能力者药剂下手。
而选择的目标,就是疑似让神之容器传闻流传整个废弃区的教团。
这里是废弃区,汇聚了大量无能力者的地方。而在这个世界,虽然有一部分人是心甘情愿来到废弃区,成为被社会抛弃的一份子,但无能力者们,都是被社会主动抛弃的那一方。
对这样的他们来说,能够变成能力者,能够拥有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能够爬到上面去,这样的诱惑力,足够他们竭尽全力寻找隐藏在人群中教团,逼问狂信徒们那种药在什么地方。
不得不说,这一击对教团的攻击可谓精准。教团常年有各种高科技武器和设备,也有相当不错的医疗物资。所以即使是普通人,进入教团后,也在各种武器的加持下,也会拥有不俗的战斗力。
在并不了解教团武力提升的关键的普通人看来,就是进入教团后,会得到堪比能力者的强大力量。
这种情况下,废弃区的人很容易就会相信教团真的私藏了特殊药剂。即使不信,废弃区的人也不介意找教团的人来问问真假。机会就在那里,怎么会有人不愿意试试?
双拳难敌四手,这块本属于教团发展信徒基地的地界,很快变成了向教团刺来的利刃。
外界那些厌弃教团的人大概谁也不会想到,教团有一天也成了香饽饽,废弃区每个发现狂信徒的人都想要来咬一口。
这些狂信徒因此自顾不暇,也没时间再引导相关舆论,掀起新一轮神之容器的讨论。
江怀风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最近心情似乎都好了不少。
阿米利亚默默听着这些话,却听出这些故事中另一个人的身影。
当初宣扬神之容器传言的人,不是亚尔吗?那个家伙,也在被围追堵截的路上,就此偃旗息鼓了吗?
他总觉得以那天亚尔骤然爆发的力量来看,这不是个一般角色,难不成真是他想多了?
不管怎样,现在这些事端要平息下来,江怀风很快就要有时间来处理他了。
这可不好。
阿米利亚推开窗向外张望了下,确定巡逻的人员暂时没有出现,便把魔法变出来的绳子一端缠腰上,一端缠在门上,利索地往下边拽着绳子,边往下跳。
嗯,对魔族来说,三层楼的高度,问题不大。
他身手敏捷地往下滑落,不一会就触及到了地面。
没等他松口气,解开身上的绳索,忽然从背后被拥入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怀抱。
扭曲的恶意不断盘旋,压抑的负面情绪涌动不停,呼吸声沉闷而灼热。
阿米利亚想,这真是他想忘也忘不了的情绪波动。
“我回来了。”那个人紧紧地、一刻也不想放开似的,拥抱着他。
阿米利亚淡淡嗯了一声,瞥了眼蹭在他脖颈处的黑发,“是你啊,郁衡。”
放养的狼,出现的还真是时候。
第46章
人类大概是都喜欢久别重逢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以此来表示激动的心情吧?
阿米利亚对此表示理解,但等了好一会,都没见郁衡松手,还很严实,好似要抱着他到地老天荒,这份热情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先不说他现在正着急跑路,没什么时间叙叙旧情,也没兴趣叙。
没记错的话,郁衡不是个讨厌他到多看一眼都嫌烦的人吗?
抱这么久,难不成是千里迢迢赶过来,被太阳晒得昏了头?
阿米利亚抬头看了眼天空,嗯,很快,还是一如既往,乌云沉沉的废弃区天空,阳光稀薄到难以穿透,更别提能把人晒昏头了。
不是太阳的错,就是郁衡自己脑子出问题了吧,说不定回来的路上在哪里磕到了。
他拽了拽环绕在身前的手,放柔了语气,“郁衡,你该松手了,让我看看你。”
郁衡似乎僵了一下,不知道是被哪句话说动,还是松开了手。
阿米利亚第一时间把缠在自己腰上的绳子解开了,他检查了身上携带的东西,才不紧不慢转过身,看向郁衡。
这一看,倒是无意中和他刚刚说的话相合了——大概是千里迢迢奔波赶过来的。
与离开前相比,郁衡的样子狼狈不少。黑发长得有点长了,几乎完全盖过了眉眼,脸庞消瘦一圈,胡茬冒出几根,嘴唇干裂起皮,身形也单薄不少,衣服有几处破碎的痕迹和残留的包扎,唯一没变的,就是幽深而狠戾的灰绿色眼眸。
此刻那双过分专注而会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阿米利亚原以为自己大概是会有些不适应的,毕竟对方身上的情绪波动实在令人讨厌,宛如探究的目光也冷厉过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见那双眼睛,就想起那个月夜,想起那一天,宛如宝石般滚落的眼泪。
他不再讨厌那双眼睛了。
“你看上去真像一只被扔开的狗。”阿米利亚评价道,又不满地指了指他的脖颈,“你的项圈呢?”
郁衡从怀里掏出一个被精细包裹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然后不等他多说,黑发的高大男人微微向他低头,露出了那一截脆弱而苍白的脖颈,再往下便是线条流畅宽厚的肩膀。
脖颈是人类的致命处之一,任何有防御本能的生物都不会轻易展露。但在当下,不过一句话的功夫,郁衡便毫无反抗,也无怨言地低下头,交出了生死之处。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臣服姿态。
阿米利亚莫名有种噎住了的感觉,他本想借题发挥,教训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奴隶,可对方忽然顺从成这样,要是再发火,倒是显得他无理取闹了。
他抿了抿唇,打开手上保存完好的项圈,瞥了眼上面刻下自己的的缩写名字,便扣到了郁衡脖子上。
“好了。”阿米利亚摆摆手,想看看对方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结果出乎意料,不是第一次那种屈辱而隐忍的表情,沉默的眉宇间反而带上隐约的欣喜,像是由衷为他被戴上项圈这一事实感到高兴。
这下阿米利亚真觉得对方脑壳可能磕坏了。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脑子磕坏了?”他记得刚刚没在郁衡头上看见伤口,难道是已经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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