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胄面如死水,他的声音本就粗粝,沙哑的开口说:“我说过,不是我。”
屋舍中静谧无声,只剩下冯小怜哭泣的抽噎,宇文会眯了眯眼睛,一双黑色的眼眸深邃绝然,低沉森然的开口:“把嫌犯宇文胄,扣押起来。”
第46章 与你诀别
宇文胄听到宇文会的话, 登时有些颓然,慢慢的垂下头去,任由士兵将他押解起来, 都没有反抗。
韩凤说:“等一等!事情都没有搞清楚, 只凭借这个婢子的一面之词,你就要扣押宇文胄?”
冯小怜立刻哭的更凶,说:“韩将军……婢子虽然人微言轻, 但绝对不会说谎, 都是婢子亲眼所见啊, 这毒粉也是从宇文郎主身上掉下来的,怜儿绝对没有作假, 在场各位都是亲眼所见的, 当时那么多医官, 都是亲眼所见的!”
宇文会眯眼说:“如今镇军将军昏厥,军中没有主心骨, 我也是秉公处理,暂且押解下去。”
韩凤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说:“好好好!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长都不要了?!宇文胄要是想杀镇军将军,还用得着下毒?多得是机会!”
他说着,怒目看向冯小怜,说:“上次便是你陷害我, 这次毒害镇军将军的,必然也是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韩凤说着, 抬起手来就要打冯小怜, 冯小怜吓得“啊呀……”一声尖叫, 立刻躲在了宇文会身后。
宇文会抬手阻拦韩凤, 说:“韩将军,你这是干甚么!?怜儿是个女子,你怎么能说打就打?”
“女子怎么了?”韩凤冷笑说:“我想打她,还分她是男是女?!”
韩凤和宇文会争吵起来,屋舍中更混乱一片,“不要吵了!”杨广奶声奶气的冷喝一声,众人因为争吵混乱,根本没有听到杨广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了下去。
眼看着宇文会和韩凤又要因为冯小怜打起来,却听“咳咳咳——”的声音,床上的杨兼突然咳嗽了起来,猛地而又吐出一口黑血。
“父父!”杨广奶声奶气的叫喊,脸上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小肉手握着杨兼的手掌,摇了摇,呜呜咽咽的说:“父父,父父又吐血了。”
众人这才冷静下来,医官快速上前查看,宇文宪说:“镇军将军中毒在身,我们不要打扰将军休息,去幕府说话。”
众人黑着脸,全都从杨兼的屋舍中退出来,宇文宪对杨广说:“劳烦小世子,好生照顾将军。”
杨广小肉脸点了点,脸蛋儿直颤悠,说:“窝会的!”
众人从杨兼的屋舍出来,直接进入了幕府,因着杨兼这个镇军将军病重,所以骠骑大将军宇文会自然定了主事儿的位置,坐在最上手的席位上,其他人分列坐好,将宇文胄押解上来。
宇文胄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声音平静犹如止水,说:“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毒害将军,不是我做的。”
冯小怜进入幕府,呜呜的哭泣着:“宇文郎主,将军为人如此好,待你也如此好,你为甚么……为甚么要这么狠心啊!如今已经人赃并获,宇文郎主却还不肯承认……呜呜呜——郎主,你不承认没有干系,快……快把解药交出来啊,将军、将军要不行了……”
“哭!”韩凤猛地站起身来,怒喝说:“哭哭哭!我看见你哭就烦!宇文会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宇文会皱眉说:“韩凤!你发甚么疯!将军中毒,大家都很忧心,这和怜儿有甚么关系,你对着怜儿发疯有甚么用?”
韩凤冷笑说:“我看她便是下毒之人!谁不知道她这些天殷勤得很,天天围着将军打转儿,宇文胄只不过端了一碗粥过去,她下毒的可能不是更大?”
冯小怜哭诉着说:“韩将军……怜儿没有、没有啊……将军待怜儿恩重如山,怜儿又怎么会谋害将军呢,倘或怜儿有解药,怜儿恨不能第一个给将军服用,断不会见死不救的!”
韩凤争吵之时,“嘭!”一声,尉迟佑耆踹门走进了幕府,他的脸色肃杀冷酷,别看他只是个纤瘦的少年,但是冷下脸来确实有那么回事儿。
尉迟佑耆冷声说:“我不管是谁,当时在屋舍里的,只有这个婢子和宇文胄,下毒之人必然是他们其中之一,将军要不行了,就算是用刑,也要给我找出来!”
他说着,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抓住二人想要用刑,宇文胄冷静的厉害,一句话也没说,冯小怜则是哭着说:“将军……大将军救救婢子,怜儿没有下毒啊,没有……呜呜……”
宇文会冲过来阻拦,说:“尉迟佑耆!你又来捣甚么乱?!”
尉迟佑耆冷声说:“我不管别人的死活,将军不能出事!”
韩凤则是说:“别人都是捣乱,唯独你不是捣乱,你护着这个女人难道不是捣乱?!我看就是她下毒,你却被她迷的魂儿都没了!”
宇文会说:“你说是怜儿下毒,证据在何处?证据反而……”
他说着,后半句没说出来,证据反而在宇文胄的身上,宇文胄正好抬起双目,和宇文会四目相对,宇文会心口一拧,话到嘴边没能说下去,生生的断在了半途。
冯小怜说:“郎主,郎主我求求你了,快把解药交出来罢……呜呜,怜儿可以替郎主顶罪,一切都是怜儿做的,都是怜儿做的,你要怜儿怎么样都可以!快把解药交出来救救将军罢!”
“我真是看不得你这个哭哭啼啼的模样!”韩凤气的又要冲过去打冯小怜,韩凤是个混不吝,他才没有打女人羞耻的观念,在他的观念里,恐怕除了他的长戟,其他人都长的一个模样。
幕府中混乱不已,尉迟佑耆要对二人行刑,韩凤要打冯小怜,宇文会两边阻拦,韩凤冷笑说:“好啊!好得很,宇文会!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里了,有这个婢子,我便离开,你们自己看着办罢!”
众人神情一凛,韩凤刚刚归降没有多久,如今杨兼又生死未卜,这个时候韩凤离开,岂不是助长了齐军的势力?
兰陵王高长恭皱眉说:“韩将军,请稍安勿躁……”
“滚他娘的稍安勿躁!”韩凤破口大骂。
高延宗没想掺乎他们的事情,但是突然听到韩凤大骂高长恭,气的立刻站出来,冷笑说:“秃尾巴鸡,你骂谁呢?!你有种再骂一遍!”
韩凤说:“我骂谁?我骂的就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行,今儿个宇文护是铁了心护着这个狐媚子,好得很,好啊!那我走!”
韩凤说着,立刻转身,大步离开幕府。
冯小怜立刻晃着宇文会的手臂,说:“大将军!大将军,您快去阻拦啊,韩将军乃是我军骨干之臣,又熟知齐军状况,若是没了韩将军,咱们怎么和齐军对战……怜儿受一些委屈没甚么的,快把韩将军追回来啊!”
宇文会正在上火,冯小怜的话听在宇文会的耳朵里意外的刺耳,好像没了韩凤,他们整个周军都转不动,根本打不了齐军似的。
宇文会火气越发的大,冷笑一声,说:“走啊!走得好,反正是个齐贼!狗改不了吃屎!没了你们,我们大周还不能打仗了么?真真儿笑话!”
宇文会这么一说,高长恭便蹙起眉头,因着宇文会的话也稍带上了自己,“狗改不了吃屎”,不正说的是他这种投效而来的人么?
韩凤大步往外走,说:“今儿个你可算是把实话说出来了,好,我韩凤与你们,从今往后,势不两立!”
齐国公宇文宪立刻追着韩凤的背影跑上去,说:“韩将军!切莫急躁!”
“不急躁?”韩凤说:“是了,你们都是周人,所以不必急躁,我只不过是投效而来的齐狗而已,犯不着被你们周人恶心!”
韩凤说着,啪一声甩开宇文宪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众人在幕府中还能听到韩凤煽动士兵的声音,他们的营中有很多都是北齐的俘虏,韩凤不只是自己离开,竟然还带了一些愿意追随他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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