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一见了他就慌了。”
“正常,我刚认识索炀那会儿也总慌。”
“你也总出烂招吗?”沈问言来兴致了,很想听听他这睿智的堂哥都干过什么蠢事。
沈徽明说:“那倒没有,只有你会这样。”
好么,又来了一拨嘲讽,沈问言快承受不住了。
被伤得很深的沈问言不说话了,没力气,人生已经没有快乐了。
“你买的这披萨挺好吃的,你不吃?”
“没胃口。”沈问言瞄了一眼桌上的披萨,“也没脸吃饭了。”
沈徽明看着他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首先要稳下来,知道你喜欢他,知道你三十岁了才情窦初开,但你得摆正心态,别三十了跟十三似的。”
“你才三十岁情窦初开呢。”沈问言不服,“我二十七就开了。”
“那你二十七的时候怎么不联系他?”
“我那不是听信了谣言,以为他结婚生孩子去了么!”
真坑人啊!沈问言说:“要不是那谣言,我俩现在都好上了。”
“你还真是盲目自信,你怎么就知道是好上了,不是早就被人拉黑了呢?”
沈问言快被他堂哥气死了:“能给我一点美好的祝愿吗?”
“祝愿没用,这事儿得看你怎么处理。”沈徽明说,“我也没法给你支什么招,我不了解余歇,现在的你也不了解现在的他,所有套路都抵不过真诚,你平心静气地去跟他好好相处,慢慢了解,说不定某一天……”
“他就接受我了?”
“他就发现,其实你是个白痴。”
“……再见吧。”沈问言说,“你继续加班,我回家睡觉了。”
沈徽明笑盈盈地吃着披萨目送堂弟离开,之后给索炀发了个信息:发现一家好吃的披萨,改天买回去给你尝尝。
沈问言从沈徽明办公室出来之后觉得心烦意乱,他一点都不想回家,可又没什么地方能去。
“成熟”男人在这种时候需要用“成熟男人”的方式来发泄情绪。
他看向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深呼吸一下,迈着步子进去买烟了。
一包二十块钱的烟,一个两块钱的打火机。
沈问言出来之后找了个角落躲着,非常笨拙地打开了香烟的包装。
他抽出一根烟来,琢磨半天不知道应该用中指和食指夹烟还是应该用中指和无名指夹,最后一想,算了,酷一点,用食指跟拇指吧。
他掐着烟,送到嘴边叼着,打火点烟的时候有点走神,想的是:余歇现在还抽烟不?
中学那会儿除了沈问言之外,班里男生都特叛逆,老师家长越是不让做的事儿,他们做得就越欢实。
比如早恋,比如打架,比如抽烟。
余歇一直都是班集体的中心人物,学习不好,但人缘极佳,在班里呼风唤雨的,走路带风,人称“歇哥”。
当时的余歇倒是没早恋,后来沈问言才知道他不早恋的原因——用所有的时间来暗恋沈问言了。
打架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就是因为这事儿才转了学,转过来之后虽然因为对沈问言一见钟情而开始尝试着好好学习,但学习不耽误打架,半大小子一言不合就开打,那是他们的一项必不可少的“体育运动”。
至于抽烟,沈问言逮到过一次余歇抽烟。
快高考的时候,五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有一种北方的夏天提前到来的感觉。
当时虽然临近高考,但学校还挺人性化的,觉得孩子们学习太累,体育课必须每节都上,让大家休息休息。
那天的体育课,沈问言跟大伙儿打了会儿篮球,之后尿意袭来,下了场。
他跑去体育馆的洗手间,刚一推门进去就看见了背对着门的方向站在窗边的余歇。
当时余歇就一个人在那里站着,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校服裤子,那个又厚又肥还很丑的校服外套被他搭在肩膀上。
沈问言进去的时候,余歇听见声音回头,微微侧了一下身,沈问言一眼就看见了对方手指间夹着的烟。
对啊!当时的余歇是用中指和食指夹烟的。
沈问言调整了一下自己夹烟的手势,在抽第一口的时候,还在回忆那天的余歇。
记忆里,那一瞬间的余歇好像有点儿忧郁,就是那种青春期独有的“45度角仰望天空”的忧郁,当时的沈问言没想太多,现在再回忆起来,有点日本纯爱电影男主角的意思了。
当时余歇一见到沈问言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慌里慌张地把烟头弹进了小便池。
那是十八岁的余歇,被沈问言发现在厕所偷偷抽烟。
如今三十岁的沈问言,想着余歇,在路边的角落抽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口烟。
然后就给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这玩意不行。
沈问言发现了,这种“成熟男人”释放愁绪的方式不太适合他。
他按灭烟头,把烟盒跟烟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沈问言回到自己车上,坐在那里半天不想动,过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终于还是发了消息给余歇。
沈:今天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改天我想请你吃顿饭。
余歇躺在沙发上听歌,听得还是高考结束那年的夏天他在KTV唱过的那首。
直到现在余歇每次听Beyond的这首《海阔天空》时还是能想起他向沈问言告白失败之后的某一天,自己正坐在KTV的沙发上用发音极不标准的粤语唱这首歌时,沈问言突然推门进来的场景。
包厢里十几个人,没人说过沈问言会来。
余歇唱到那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虽然发音不标准,但别的没问题,可当他扭头看见沈问言进了门而对方又把目光投向他之后,立刻哽咽,跑调千里。
那天余歇唱这首歌唱哭了,大家都惊讶得不行。
他故作淡定,不看沈问言,对起哄的大家说:“我他妈这是舍不得你们!”
沈问言就那么安静地站在边上盯着他看,看得他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特难受。
后来上了大学,大一那会儿有个新生歌唱大赛,余歇凑热闹报名,当时参赛曲目就是这首歌。
他觉得自己能唱得挺好,结果初赛第一场,一开始都不错,可唱到那句歌词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开始哽咽了。
说着不在意,可是沈问言就跟鬼魂似的,整天这么缠着他,让他不好过。
十几年过去,余歇现在可以用非常标准的粤语唱Beyond的歌了,可是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停顿。
挺奇妙的,就好像他的人生永远卡在了那一刻。
听着歌,沈问言的信息进来了。
说来也巧,他收到沈问言消息的时候,歌刚好唱到那一句。
有时候有些事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老天爷会刻意安排一些事,然后给他们以暗示。
余歇笑了,他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一个释怀的机会,他今天一直在琢磨,或许正像别人说的那样,初恋只能用来怀念。
沈问言一直坐在车里等回复,等到沈徽明都下班离开了,他还是没等到余歇的信息。
心里有些失落的,但又觉得可以理解,反思一下自己今天干过的蠢事,任谁都会不开心。
沈问言趴在方向盘上,想着那就明天再跟余歇表达一下歉意吧。
他闭上眼趴在那里不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余歇给他回复:好啊,吃火锅吗?你请客。
沈问言突然就笑了,赶紧回复对方:行啊,时间你定,地方你挑,我付钱。
发完信息,沈问言的好心情立刻就回来了,原本一点胃口都没有的他,突然之间就觉得饿了。
肚子咕咕叫,人却精神得不行。
他看看四周,下车去了附近的披萨店,又买了一个小尺寸的披萨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是好吃。
沈问言觉得沈徽明说得对,这披萨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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