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朗维尔先生,伯纳德先生手中的契约书上,签的分别是你和索洛涅·格罗斯泰特的名字,后者已经潜逃,而现存的所有证据和证人都能指认这桩犯罪的存在。您认为走上法庭的时候,法官会相信您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吗?”
第78章 雾月·被揭开的骗局(三)
“德·格朗维尔先生,伯纳德先生手中的契约书上,签的分别是你和索洛涅·格罗斯泰特的名字,后者已经潜逃,而现存的所有证据和证人都能指认这桩犯罪的存在。您认为走上法庭的时候,法官会相信您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吗?”
克莱蒙警官这么说的时候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任何一个和税务官、市政官或者法院司法员——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随便哪个职位的官吏都一样,只要他们手中握有一点小小的权力——打过交道的人,都会明白在这样的语气之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路易来说,雾月的这一天是他来到巴黎以来最黑暗的一天,索洛涅无耻地利用了他的朋友的信任犯下了欺瞒世人的罪行,这样的人应该被抓起来吊死在柱子上,以此来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可是因为索洛涅的逃跑,巴黎的警官和法官却要让阿尔莱德来承担他根本不知道的这桩犯罪的后果!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费尔南伯爵知道了这件事,那位老人会受到多大的打击——在让路易前往巴黎劝阻阿尔莱德的时候,伯爵以为最糟糕的结果会是阿尔莱德把他的钱财都挥霍干净、从而导致家族无法逆转地衰败下去,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孩子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想想吧,一个贵族家庭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被指控为造假欺骗世人的骗子,要走到法庭上接受法官的审判,甚至被判决为有罪,这对于费尔南伯爵来说会是多么绝望的现实,又会把他引以为豪的家族荣誉和名誉毁灭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警官先生,”路易完全无法接受这样可怕的说法和可能的后果,他急切地走到克莱蒙警官面前为自己的朋友辩解:“先生,我的朋友确实没有参与过索洛涅·格罗斯泰特的犯罪行为,他从来是一位正直而诚实的人,决然不可能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您尽可以询问那些染坊的工人和其他人,这样您就会知道他们连我的朋友长什么模样都说不出来。”
“哈!”
对于路易的辩解,克莱蒙警官还没说话,雅克·伯纳德倒是先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满怀恶意的嘲笑。
“这位法朗坦先生,你的朋友在和我签订契约、把他的那些假茶叶卖给我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信誓旦旦啊!”
伯纳德一边说,一边伸手敲了敲客厅墙壁上那有着漂亮的葡萄蔓纹墙纸的细木护墙板:“瞧瞧,瞧瞧!这位伯爵先生的生活是多么奢侈啊!这些漂亮的墙纸和护墙板,这些昂贵的家具和天鹅绒的罩子,还有这些精致可爱的小玩意儿!可怜的老雅克想给他心爱的小外孙女儿买一卷这种墙纸都要好好地考虑考虑,他却能把它们糊满整个客厅!”
在说着这些暗藏中伤的话的同时,伯纳德还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用作装饰的细瓷小雕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接着他忽然把那个雕像摔在地上,指着阿尔莱德咆哮起来:“谁能想到这种奢侈的生活,是用欺诈和瞒骗,用别人的血和骨换来的呢!真是不像话,一位伯爵,一位贵族,竟然要靠骗一个小商人的钱来维持他的体面!”
“雅克·伯纳德先生!”
“啊,怎么,我有说错什么话吗?警官先生,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可没有对贵族和国王不敬的意思,我对贵族一直是非常尊重和敬仰的,这也是我愿意和德·格朗维尔先生签下契约的原因,但是这位先生却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
“不过,先生们,就算德·格朗维尔先生身份高贵,我也得为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手里有这位先生签下的文书,包括格罗斯泰特没来得及从摩尔街一百五十二号带走的那一份,警官先生如果现在去德·格朗维尔先生的书房里翻一翻,肯定能翻出同样的第三份出来——这就是到时候法官会看到的最有力的证据!德·格朗维尔先生,你可别以为你能像那个骗子一样跑掉,更别想着你是贵族就会什么事都没有,只要有贵族的身份就会被特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没错,如果是在一百年前,国王的一纸赦令就可以让贵族不需要偿还他们的欠债,也可以让你不需要站到法庭上,但现在这条路,你可行不通,就算你的父亲是一位伯爵也一样!”
就像上门索债的债主查看自己的财产一般,伯纳德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毫不客气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挨个打开通往饭厅、储藏室和厨房的门,评判着诸多家具和餐具的价值;而对于他这种无礼至极的行为,通萨尔老爹连阻拦一下都不敢,反倒是约瑟夫不服气地想要阻止他打开其中一个储藏室(“那是我姐姐住的地方!”)的门,结果被伯纳德一把抓住就推到了地上。
而在伯纳德这么做的时候,这座房子真正的主人把自己深深地陷在扶手椅之中,他微微低着头,仿佛在沉思一般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既没有反驳伯纳德的话,也没有阻止他粗鲁的行为。
路易急得简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反复向克莱蒙警官保证他的朋友的品行,然而吉约奈·杜·克莱蒙警官虽然愿意听取他的辩解,态度却没有一丝的软化。
直到雅克·伯纳德把整个一楼给“视察”了一遍,走回到客厅的时候,阿尔莱德才抬起头来,只是短短的一个小时,这位原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就遭受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背叛,他看起来已经是心力交瘁,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杜·克莱蒙警官先生。”
阿尔莱德对警官说,即使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他的语气却是温和而恭敬的:“正是因为我的莽撞和轻信,我才遭受了索洛涅·格罗斯泰特的欺骗与背叛,导致现在被他陷害到了这种地步。我年纪太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但我相信您是一位公正、仁慈而见多识广的警官,我的父亲肯定也希望我能寻求您的庇护,所以我诚恳地请求您给予我正确的指引。”
听到这些话的雅克·伯纳德双手叉着腰,连连冷笑;而克莱蒙警官打量着阿尔莱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就像审视犯人般没有放过他最细微的一个表情,判断着他说的话的真假。
“德·格朗维尔先生,这是您真实的想法吗?”
“是的,先生,我请求您的指点和教导。”
面对那种锐利的目光,阿尔莱德微微垂下了视线,回避了和警官的对视。
“那么,德·格朗维尔先生,对您和您的家族来说,事情还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在似乎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的沉默之后,克莱蒙警官开口了,仿佛不经意一般,他把右手从外套口袋中抽了出来,而没有带出其他任何东西:“您的父亲费尔南·德·格朗维尔伯爵大人素有良好的名誉,我相信您在他的教导下也拥有值得称赞的品格,同样的,我也不愿意看到因为一个罪犯的欺骗,一个有着悠长历史的家族崇高的荣誉就被如此轻易地毁灭。这也是我带着雅克·伯纳德先生来到您这里的缘故,否则的话,您和您的朋友现在看到的就会是前来逮捕的人。”
“先生,您的宽宏大量让我非常感激。”
克莱蒙警官做了一个手势。
“然而,德·格朗维尔先生,您必须知道,只是说服我是没有用的,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就必须从问题的根本上着手。”
阿尔莱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相信您的判断,也请求您的指教,警官先生。”
“问题的关键在于伯纳德先生,或者说,在伯纳德先生手中那两份有着您和索洛涅·格罗斯泰特共同签名的契约书那里。如果这两份文书出现在陪审团面前,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可怕,不管您是否参与到了这件事里,陪审团都会认为您和格罗斯泰特是合谋的;而如果它们就此消失,那从证言和证据来看,犯下罪行的只有格罗斯泰特,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是的,先生们,世人就是如此的浅薄,他们只能看到表面的事物,而无法分辨出在水面下藏着的漩涡,但如果想要避免非议的话,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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