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珹,你现在还那么虚,可千万不要纵欲过度了。”
用余光瞥了眼病房门口,刑珹没搭理满脸啧啧称奇的庭田小公子。
等两位来客都离开了病房,他叫住了正准备出门迎接路当归的刑十:“刑十。”
“......主子有什么吩咐?”
停下脚步,刑十赶紧走到了病床前。
“呼吸机呢?”他听到自家主子缓缓出声,“拿来,给我戴上。”
刑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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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刑家保镖一路来到住院部顶楼的VIP病区,路当归看到刑十带着一众手下等在电梯门口,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沉重。
看到这群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正常,他的心跳遽然漏跳了一拍。
姓刑的不是今早才接受过电视台采访吗,难道又出什么问题了?
跟着保镖们匆匆走到病房门口,路当归低低问出声:
“他怎么样了?”
扫了眼缩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的手下们,刑十摸了摸鼻尖,轻轻咳了一声:
“……路医生,要不你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听到刑十愁苦的语气,路当归顿时有些慌了。将手里拎着的外卖热粥递给刑十,他伸手推开门,放轻脚步走进了病房。
VIP病房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床头柜前亮着昏暗的台灯。黯淡灯光打上刑珹的侧脸,在他的头顶笼罩了一层温和的光晕。
赤裸的左肩绑上了医用绷带,子弹应该已经通过手术取出来了,绷带外层并没有渗出明显的血迹。床头的监控仪器仍然在不停地运作,实时监控着床上人的心跳和脉搏频率。
脸上戴着呼吸机,刑珹双眼紧闭,面容宁静地躺在洁白的被褥里。
拉过放在床角的椅子,路当归在床头柜前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房间内隔音很好,阻挡了走廊上保镖们走动的声响。冰冷液体通过输液管,沿着刑珹纤细而又青白的静脉血管,缓缓输送入了他的体内。
张开掌心,轻抚上刑珹苍白的手背,路当归感受到了一阵冰凉。
这人身体的温度永远是冷的,只有在被窝里,从背后紧紧将自己圈在怀里的时候,才会染上短暂的温暖。
看到病床上的人微微蜷起手指,路当归站起身,将床头输液管的速度调慢了些。
手那么凉,输液的速度如果太快,肯定会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犯了,盯着床上人低垂的眼睑看了半天,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这人的颈部动脉。
埋藏在颈间的血管正在微微跳动,两人的肌肤贴得那样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床上人体内血液的流动。
人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即使被病痛折磨得千疮百孔,即使脆弱的心灵一次次破碎后又重塑,他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与自己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盯着床上阖着眼的人看了一会,路当归在满屋静谧中缓缓开口:
“刑珹,我前几天去了一趟城北墓园,看了雯菲和我的父母。”
灯光洒满床头,床上人双眼的上下睫毛碰在一起,在卧蚕处投下一道浅淡的阴影。
“我对他们说了两次对不起。”
“我对不起他们,是我没有照顾好雯菲,才让她受到了那么严重的伤害。”
他知道刑珹一直在背着自己,偷偷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自己其实也没有停下来。
周末有空的时候,他总会在网上翻找对比当年的新闻,还时常会抽空去市图书馆,查阅城体的建投资料,想要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都在努力着,想要拨开那道挡在面前的迷雾,等待着能够越过心里所有的坎,对彼此真正释然的那一天。
“第二句对不起,”路当归放轻声音,“刑珹,和你有关。”
他对天上的爸爸妈妈说,对不起。
这句道歉,不仅是因为你们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还因为,那个人一定不是你们心中,那种能够对你们儿子赋予全部感情,将你们儿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合格而又理想的伴侣。
他脑子有病,心理也不健康,有时候甚至还有些抑郁与暴力倾向。
他不知道如何体贴别人,不懂如何换位思考,做事总是以自我为中心。甚至当年发生在雯菲身上的事,或许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尤其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别人表达“爱”。
可是,他一直在尝试着努力好起来。
为了能让我再对他卸下一点点心防,他笨拙地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都放在了我的面前。
他无法诉说,无法言语,可我知道他是爱着我的。
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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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床上的人意识到什么,路当归已经在朦胧灯光中低下了头。
自己好歹也是名医生,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床上人这种常用的把戏。
骗吻的家伙。
“刑珹,我问你。”
缓缓倾下身,路当归对着床上人的耳畔悠然开口:
“你不摘了呼吸机,我怎么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们,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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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路当归没有给刑珹任何作妖的机会。
俯身弯腰, 低下头,趁着病床上的人还在装昏迷,他抿着唇, 快速吻了一下他的眼角。接着便从座椅前站了起来,拎起挂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 转身就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拖沓。
没想到刚起身, 还没来得及移开床边的座椅, 他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
躺在病床上的人依旧没睁眼, 却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插着输液管的手背, 伸出小拇指, 勾住了自己的手。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身后人的动作,路当归停下脚步, 却并没有回过头:“不装了?”
勾住他的小拇指微微往里一蜷, 那人用指背轻轻蹭了蹭路当归的掌心,就像是在对着他撒娇。
缓缓转过身,路当归看到刑珹已经睁开了眼睛,在昏黄灯光下默默注视着自己。
呼吸面罩内蒙上一层浅淡的薄雾, 即使被自己戳破了他的拙劣演技, 这人依旧满脸坦然自若。
一只手臂包裹着绷带, 另一只手紧紧拉住自己,床上人用眼神朝着自己示意:路医生, 我没有手。
看到输液管里的血液已经开始往回倒流, 路当归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认栽了。
坐回座位,将床上人冰凉的手背放到病床前,又给手臂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输液姿势。他缓缓抬起手, 替刑珹摘下了脸上的呼吸机。
将仪器挂上床头,路当归忍不住问出声:“疼吗?”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问这人疼不疼。
第一次是在精神病院的封闭病房门口,这人刚做完仪器治疗,他一个人跑去门口探望的时候。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刑珹依旧还是老样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负担了多少东西,他宁愿将所有的一切埋藏在心底慢慢腐烂,都不愿意开口说一句多余的话。
胸膛渐渐有些微弱的起伏,刑珹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疼的。”
“……”
将病床的角度往上调整了一些,路当归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这可是枪伤,子弹打的,能不疼?”
病床上的人微微往上勾起唇角,眼里盈满了笑。
没等路当归开口问他在笑什么,刑珹已经哑着嗓音,低低出了声:
“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麻醉刚过的时候最疼。”
“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我不记得了。”他继续说,“醒来以后,躺在救护车上,我问旁边的医生,还有一起的警官,有没有人见过你,他们都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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