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这人装可怜的段位又升级了。
总有一天,自己会完全没办法治得了他。
来到女孩跟前,路当归想采用往常和患者沟通的方式,在沙发前蹲下,和女孩进行一番友好而又让人放松的沟通。
没想到他刚走到茶几前面,刑珹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女孩往沙发里面缩了缩,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路当归叹了口气:“刑珹,你别吓到人家——”
“杀人放火的事做了个遍,在这里装模作样给谁看?”
唇角挑着一抹闲散的笑,刑珹眸中却暗含冷意,“敢打他的主意,没等林家的人找上门,我第一个杀了你。”
听到刑珹用如此轻巧的语气说出那么狠毒的话,女孩呜咽着垂下了头,开始使劲抠自己的指甲。
几乎快要将指甲缝抠出了血,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眼神便完全变了,全然不复刚才那般可怜兮兮的模样。
缓缓眨了眨眼睛,邓可欣松开了一直攥着裙摆的手,用同样无辜的眼神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
“刑先生,要是我死了,你去找谁来证明你的清白呢?”
刑珹的身体微微一僵。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刑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女孩将整个身子往路当归站立的位置挪了挪,弱弱地开了口:“我倒是有个提议,刑先生想听听看吗?”
看着女孩的动作,刑珹嘴角的笑意变浓了些。
垂落在身侧的指节咔咔作响,他的笑声中隐隐带上了一丝愉悦:“哦?”
路当归没有想到,随着刑珹低笑出声,女孩也跟着笑了。
即使眼中仍然透着满满的恐惧,她的嘴角却扬起了一道怪诞的弧度,让清秀的五官显得微微有些扭曲。
在两人诡异的对视中,路当归缓缓走上前,隔在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面前。
女孩纸袋里的那份资料上,写着她刚从精神病院出院满一年。
身份虽然是假冒其他人,病恐怕是真的。更何况,私人医生刚才给出的诊断结果也显示,女孩的PTSD症状已经十分严重,近乎达到了病态的程度,很有可能进一步引发重度被害妄想症。
想清楚这一点,他总算是明白了。
这是两个疯子凑到了一起。
不仅碰上了,还摩擦出了只属于他们疯子之间的火花!
自己这个做精神科医生的,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加以干涉,那他可以直接上交执照了!
在心里沉思了片刻,他决定先把大疯子的毛捊平了,再来对付小疯子。
拉起刑珹的手腕,握在手中轻轻捏了捏,路当归转过头,用非常严肃的语气问沙发前的小女孩:
“你的提议是什么,你要先说出来,所有事情才有商量的余地。”
被小医生放轻力度抓住手,刑珹眼中的杀意总算稍稍淡下了些许。
“刑先生,我可以将当年的真相都告诉你。”
确认刑珹不会出手伤害自己,邓可欣动了动喉咙,语调再次有了变化,总算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林家的手伸得太长,警局和我住的地方都有他们的人。我要你给我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到我。”
“这里不行,”看到刑珹眯起眼睛,她急匆匆地继续道,“哪怕你派人二十四小时蹲守,他们也肯定能找到我。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杀了——”
将说到一半的话突然收了回去,邓可欣默默缄口,不再多言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片刻后,刑珹缓缓开口,“我帮不了你。”
女孩眼里渐渐盈满泪水,仰起脖颈,固执地看着他。
“那个……”
在一旁举起手,路当归默默岔了句嘴,“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应该挺安全的。”
两双漆黑的瞳孔转过来,齐齐望着他。
路当归轻咳了一声:“如果你在七院住过院,应该也有印象。住院区顶楼的封闭病区,要有门卡才能上楼,门口有密码锁和两道铁丝网,窗外也有保护措施。一般人都无法进入,包括医院里的医生也不行。”
至于他为什么会了解的那么清楚。
或许要问问站在自己身边这位,被关在铁丝网里被电了上百个日夜的人。
路当归正准备对女孩解释,自己是七院的医生,如果她所谓的真相,真的对于刑珹而言那么重要,他可以利用女孩的精神病史,帮忙将女孩安排进七院的封闭病房里。
像是已经猜到了自己想做什么,从自己的身上移开视线,刑珹俯视着沙发上的女孩,一字一顿道:
“我不信任你。”
客厅里的老旧吊灯已经被拆下,只剩一盏白炽灯孤零零地挂在天花板上。
怔怔仰着头,看了眼一旁面色和善的医生,又转过头看着面前目光阴冷的男人,邓可欣在惨白灯光下缓声开口:
“刑先生,你不是想要我的诚意吗?”
“有一件事,”她说,“我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但我今天可以告诉你。”
刑珹没有说话。
“你不想知道,事发那天,我为什么特意要穿白色的裙子吗?”
邓可欣直直望着他:
“那天现场有个女孩,坐的位置离舞台特别近。背着个洋娃娃书包,也穿着白色裙子。”
“他们给我安排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让我装成粉丝,去后台见你。”
她转过头,对着一旁的路当归笑了:“一旦我成功了,那她就是我的替死鬼。”
邓可欣的话还没说完,刑珹已经往前走了一步。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在客厅里突兀地回响,刑珹却对耳边刺耳的噪音完全置若罔闻。
离女孩只有咫尺之隔,他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回过头,一双眼死死盯着身旁面色茫然的小医生。
他呼吸粗重,眼底染上了一丝血色。
听了女孩的话,路当归脑海中没什么头绪,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她所说的内容。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
替死鬼……
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张口问出声,刑珹的手机突然停止了响铃。几秒后,自己兜里的电话也紧接着响了起来。
思绪还在有些乱,路当归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和往常一样,下意识地滑开了接通键。
手机的免提声自动打开,电话那头传来庭田大树急切的声音:
“路医生,阿珹在不在你旁边?我打他电话他怎么不接!”
“……”
看着刑珹缓缓俯下身,张开五指,朝着女孩的领口狠狠抓去。路当归扔下手机,立马冲上前,想要制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臂。
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庭田大树欢快的语调在空荡的室内回响:
“你帮我转告阿珹,今晚的饭局上,田导看了他今天的录制片段,来找我问他的档期了!”
大树在电话那头嚷嚷,兴奋地快要吼出来:“你知道田导是谁吗?”
“就是《最后一餐》的田从,刚在欧洲拿了Gold Award的大导演,阿珹他这回走运了——”
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刑珹掐断了庭田大树的电话。
“你接这个活,是为了拿到两千万酬劳,治好你哥的尘肺病,对吗?”
盯着面前满脸无谓的女孩,他红着眼,音色里带上了难以察觉的嘶哑:
“邓可欣,你知不知道。给你当替死鬼的那个女孩,她也有一个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姐妹们我来了,这章昨晚就写完了今早打疫苗打傻了(つД`)ノ
这周末还有两更,我会信守承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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