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16%。
胡渣一点点被刮干净,何承南把剃须刀扔进沙发里,他扬扬下巴问:“那辆粉色的车,怎么了?”
“那叫马卡龙。”老板瞧一眼,点起烟吞云吐雾,“前车灯撞坏了,跟玩具似的。”
“多少钱?”
“没多少钱吧,十万肯定要不了。”
何承南说:“记不记得初中我转学之后---”
“你天天转学,一个学校读不了半年,也就我跟你这么哥们,还总飞去找你喝酒吃串儿。”
何承南笑了一下,说:“转的那个鸢兰中学,要开运动会,有个在沙坑里跳远的,后来又来一个,把我们揍得灰头土脸。”
“操!你这么说我能想不起来么!”老板狠吸一口,“怎么好端端提起这事儿?”
“揍我们那个,就开马卡龙这个。”
老板诧异地张大嘴:“嚯!”
何承南也冷笑道:“我这回进去,跟他也脱不开关系。”
老板掸掸烟,脑袋转得像验钞机一样快。
“天时地利人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承南转过身来看他,被纪念的拳头打破的额上还挂着血痂:“算了,犯不着。我看过他打架,凶得很。”
老板嗤笑:“又不用你上。他凶,自然有比他更凶的。”
老板拿起手机,埋头边打字边道:“等着看他吃拳头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
因为沉迷奥运,这几天更新十分不稳定,让追更的读者久等了!
第54章 香樟林立的小路
五十四.
从修车行出来时乌云更沉了,压得空气潮湿闷热,整个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桑拿房。
祁开看看时间,还早,想去附近的商场里逛一逛,想给柚子买好多零食,他打开导航,在满屏深红色的路线里挑选出一条七扭八拐但能避开晚高峰主干道的绿色路线,一边在心里列着零食清单,一边驾驶着康复的粉色小车驶离修车行。
天灰灰,路灯提前亮起。
一辆灰白色的面包车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尾随在马卡龙之后,车厢里不算坐在最后排的何承南和老板,一共有六个修车仔,全都晒得黢黑,有人问,听不出是哪儿的方言:“不拿家伙吗老板?”
“你想拿什么家伙?”
“扳手,钳子,水管子。”
老板“哈”地一笑,把烟屁股朝那人弹去:“我看你像个扳手。”
何承南仍是游移不定,在看到他这位朋友发微信群宣布有活动,问有谁想痛快痛快时,何承南就摇摆彷徨,他摇头道:“我有办法让他难受。你不至于---”
“不至于不至于,”老板把手机呈给他看,上面好几个响应的“我来”,“不至于闹大闹过火,撒撒气么!哪怕不说那烂芝麻的陈年往事,就瞅瞅你这脸,这儿,还有这儿---”
说着就拿眼神往何承南的额头和颧骨上示意:“不揍一顿能舒坦?”
何承南点起一根烟,没再吭声。
他跟着钻进面包车,坐下后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几个修车仔,问他们:“你们都是Beta么?”
有四个Beta,还有两个是Alpha,年纪都二十出头。
“别小瞧。有回过节大家伙一起去吃烤全羊,吃高兴了,放松放松,一个比一个能打呢。”
“没小瞧。”
何承南摇下车窗,心道,就算反被挨揍,又不是揍在他身上。
按照潦草的计划,他们会在合适的路段制造一起超车和别车,等都下了车,就地把人围剿,结束后扬长而去,一切就当无事发生过。
可惜一路尾随到商场,也没能遇到一处合适的路段。
马卡龙停进地下停车场里。
何承南无所事事,上网搜了一下,嗤笑道:“三万到四万八。”
便宜破车。
他点开短信界面,切卡给乐知攸发消息到:我这些天想了很多,找个时间再谈谈?
第一次,何承南收到回复:好,等我有空的,这周内。
他还想要再问:你真的不是白开水么?
已经编辑好了,却没有发出去。
等见面了再说吧。
何承南扣住手机,似是自言自语:“档案造假……会得到什么处罚?”
面包车里插科打诨,约莫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祁开回来了,两手提着好几个购物袋,满满当当,全都放进后座位里。
老板笑道:“行,等会儿完事了,咱们也去大吃一顿。”
“要是完不了呢?”有人多嘴,“没找到好时候,下不了手咋个办?”
几双眼睛都往后看,等着老板发话。
老板咂舌:“那就再说。”
何承南与他异口同声:“那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老板很不赞同,何承南继续道:“杀人诛心懂不懂?我说了有办法让他不好受。”
“你诛心你的,我杀人我的。”老板一扬手,“跟好了,逮着机会就别上去。”
从商场出来,潮闷的天气几乎让人窒息。
晚高峰持续拥堵,祁开跟着导航绕远路,在一个连站台都没有,只竖着牌子的公交站偶遇了一位不打不相识的熟人,对方也瞧见他了,赶忙往路中间站站,摇着胳膊把马卡龙拦停。
米贝明大汗淋漓,坐进副驾后如烂泥一瘫,说:“巧啊。”
是挺巧的,祁开问:“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也想问,我他妈在这儿干什么呢?”
米贝明生无可恋一般,抽两张纸巾擦擦脸,回顾道:“再往里走有个鱼塘,和一朋友来钓鱼。他临时有事提前跑了,我也准备收杆回去。鱼没钓着,把手机掉了,操。要是没碰着你,等会儿就算公交车来了,我他妈都得求着司机让我白嫖一段路。”
祁开听他声音干哑,边乐边说“后面袋子里有水”,话音刚落,余光里就冲进来一片黑影,很快,黑影拦截在前,根本不是正常的超车,祁开猝不及防猛地踩下刹车,在相撞的前一秒堪堪停稳。
米贝明连声“卧槽”,他还没系安全带,被惯性一下子甩到前面去,撞得肋骨疼。
祁开也恼,看见面包车的推拉门打开,跳下来好几个隐隐好似眼熟的人,他们围过来,嚷着:“下车!”
气氛不太对劲儿,米贝明问:“认识?”
“不认识。”语气充满疑惑,祁开说,“好像是修车行的。”
钱也付过,也没发生过口角,还能有什么问题?
祁开挂上P档再降下车窗,疑问还没出口,一记拳头招呼不打,直冲着祁开的门面就挥过来,打得祁开闪躲不及,脸颊火辣辣的疼。
“下来!”空气中蔓延开一股铁锈的味道。
米贝明闻不到,他气笑了:“喂!你们!”
另有人接过他的话,挥手赶他走:“算你运气不好,你就当没看见,再叫一辆车去吧。”
原来是把他当成网约车的客人了。
米贝明没空理那人,他转头看祁开,同样闻不到空气中泛起的苦味:“你---”
“你别下车。”祁开解开安全带,舔掉嘴角的血,不顾米贝明发愣又欲要发火,下了车把车门重重一摔。
昏暗的路灯光穿透布满潮气的夜色。
闷热像是暴力的催化剂,一阵阵脏话和低吼伴随着混乱的肉搏响彻在这条香樟林立的小路里。
六对二,米贝明没有听从祁开的命令,叫他别下车,他下一秒就握紧了拳头狠狠撂翻一个修车仔。
铁锈、啤酒、苦咖啡。
三种信息素的味道交杂冲撞,祁开没再追问他们这番莫名其妙的挑衅,他的眼神沉而稳,干架只靠一腔怒火还不够,还需要十足的专注。
面包车沉默地斜停在马卡龙的车头前。
何承南透过半黑的窗膜观赏这场斗殴,人多是优势,祁开和那个不认识的男生虽然没被打趴下,但是也没有讨到多少好,顾此就要失彼,总有防不住要吃拳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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