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很讨厌这个弧度的笑,很假,很虚伪,他开始头痛,“放手。”
黎听没有放。
挣脱不开,抓他手的像是什么铁揪,在第三次没甩开后,许寄压抑了大半夜的火气“噌”地一下烧上了头,他猛地握拳往黎听的脸上揍过去。
黎听被打得侧过头去,他的脸很精彩,嘴角开裂的伤口,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右脸上有个牙印,可即便如此,也还是美的,有种战损美人的脆弱感。
愿意动手,黎听反而放松了些,他转为抱着许寄的腰,道:“你消气了吗?没有可以再打我几拳,我很抗打的。”
许寄蓦地又泄了气,他真的很累了,心情也很疲惫,不想再纠缠了,他道:“放手,不要让我更生气。”
黎听想再说什么,但被许寄眉间明显的疲惫震到。
几秒后,手松开了。
许寄毫不犹豫地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进浴室洗澡,热水源源不断地浇在他头上,就如黎听的行为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承认,在他的印象里,黎听一开始没一句真话,性格行为恶劣,不过随着两人相处,他见到了黎听的独立、认真与上进,印象逐渐改观,外加两人相处起来还挺舒服。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后面是真的把黎听当朋友了,而做他朋友也很简单,只要坦诚、不背叛、不在背后捅刀就可以了。
他的朋友很少,但只要是,他就会很珍惜。
可是,清水浸过鼻梁上的黑痣,许寄笑了一声,看来黎听没有把他当朋友啊。
对方难道没想过事后两人会掰吗?肯定想过的,只是对方不在乎。
黎听将绳子、地上的套和纸巾都处理干净后,站到许寄的门前,敲了敲。
没有人应。
站了一会,黎听重新回了房间,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有些迷茫。
他之前的确是抱着玩玩的想法,他很馋许寄的身子,觉得做完一次掰了也没关系,最多就恢复原来“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状态罢了,明明都想好了———可现在这股不舒服劲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要离婚吗?的确,他原来没有想过许寄会生气得直接提离婚。
是因为离婚之后怕没万跃支持?不,他原本就不打算靠任何人。怕万跃让他从G城滚蛋?这个是挺怕的,但好像不是现在这种心情的主要来源。
是因为压根没进去?反正都要离婚的当时为什么没有操进去?可惜?也不全然,进去了可能只会更糟糕。
可是……黎听设想了下,哪怕没有离婚,只是闹掰,亦如他几个月前所想的那样,他好像也还会……不舒服,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酸酸涩涩,压迫得他呼吸难受。
当朋友当习惯了?说不准,许寄的确是第一个会惯他的朋友。
撒一撒娇,对方就会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很喜欢看。
黎听当晚睡得很不安稳,像是整夜醒着,又像是睡着了,各种梦像走马灯一样串着来。
“外婆,你不可以把我接过来住吗?我不想再被哥哥欺负了。”一个幼小空灵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一个小孩的手走在海边,海浪拍打在石礁上,“听听抱歉……我说了好多遍了,你爸爸不让我把你接走呀。”
“可是……”小孩举起自己的手臂,上面全是淤青与结痂的牙印,“可是哥哥咬得我很痛。”
女人像是被烫到了移开视线,她道:“我们不说这些了,今天听听捡了那么多贝壳,开不开心?”
海风吹起小孩的衣摆,他缓缓放下举起的手,看了一会自己的伤口,原本还没表情的脸忽的轻车熟路扬起一个雀跃的笑:“开心!”
“开心就行,”女人道,“来,我们多捡一点。”
黎听睁开眼睛,窗帘泛着白光,他坐起来,把粘在脸上的长发弄走,怎么会突然梦到这些他本来都不记得的小事?
他下了床打开房门往外走,看了一眼门口,许寄的鞋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长大了才懂,他外婆压根不是没法接他走,而是不想。就像谈恋爱时男人说的没空,要是真喜欢,怎么会没空呢?
他只是一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要。
黎听刚想敲门,许寄就提着行李箱打开了门,后者看起来也没睡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两人面面相觑。
黎听嘴边的“对不起”开口变成了:“你又要走?”
许寄说:“离婚协议书签了吗?刚好今天大家有空,去把婚离了。”
黎听抿着唇线,“我不想离。”
“放心,”许寄绕开他往外走,“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爸妈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也不用担心还彩礼钱,就是可能工作室需要你自己努力点了。”
黎听闻言莫名有点愤怒:“你以为我不离婚是为了我的工作室吗?我一开始就说我不需要靠你。”
许寄反问:“那你现在不离婚是为了什么?”
黎听猛地愣住了,是啊,又绕回了昨晚没有纠结出来的源头。离不离婚对他影响根本不大,为什么不愿意呢?
只是感觉好像离了婚,两人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没了。
他干巴巴道:“我昨晚没进去……你别生气了,对不起。”
许寄陈述:“你是上面那个。”
黎听愣了愣:“……是。”
“那之前有那么多次机会,”许寄盯着黎听的脸,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变化,“我给你扔黄瓜,你买情趣用品回来,外加两年时间,你在默认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黎听下意识脑子转起来,想想一个能让许寄不那么生气的说辞。
“你又要撒谎。”许寄笃定道。
黎听下颚骨绷紧,只好说:“因为想和你做爱,怕你知道我是1之后,你就不和我做了,外加那时候喝了酒有点上头。”
许寄道:“是,所以干脆不告诉我,骗我,然后打算强上。”
黎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许寄深吸一口气,“我们到此为止了,黎听。”
黎听又说了一次:“我不想离。”
“随你,”许寄说,“一个星期内把离婚协议书签好了给我。”
“对不起,”黎听仿佛只有这一句,眼见许寄就要打开门,他快速道,“我再给你口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吗?这次你射我嘴里都可以。”
许寄回头看了他一眼,冷漠道:“我不差你这一个。”
黎听睫毛一颤,“那你打我吧,我不还手。”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一天后,黎听的帐户多了一千万,来自许寄的工作室,上面备注:十倍违约金。
所以这是连拍都不给他拍了吗……?黎听转了回去,发微信给许寄:“继续拍吧好不好?我们这边的人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星期拍摄的东西了,都做了好几个大型玻璃雕塑了,而且他们看了你的片子知道你要拍都很高兴。”
是,他是故意用其他人当借口。
许寄回:“不。”
黎听道:“那拍摄期间,我不去你那,不出现在你面前,行不行?”
好久,许寄才回:“嗯。”
黎听发现,只要许寄不回濒海,他是真的见不到对方,他道了好几次歉,但这次似乎真的踩到了对方的底线。
他望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拿起笔,自言自语道,“那就离了吧。”
只是少了一个朋友罢了,其他都不会变的,原本结婚就是为了脱离黎家,寻求万跃的暂时庇护。
现在都结束了,这个婚结着好像是没什么用,反倒是许寄,离了要被父母念叨催婚,后者才要烦呢。
他三两下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天后,两人一起到了民政局,全程谁都没说话,很快,大概就几分钟的事,离婚证就到手了。
黎听看着手上差别不大的两个红本本,有些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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