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黎听觉得是捡了个漏,因为G城做玻璃艺术的太少了。
他提着一袋子菜,摁响了门铃。
没有人来开门。
黎听以为许寄没听到,又摁了好几次,门内依旧悄然无声。
他皱了皱眉,手滑过密码锁,输入密码。
门开了,许寄不在。
黎听变了表情,二话不说打了个电话给对方,现在腿还伤着呢!去哪里?
黎听:“你在哪?”
许寄一顿,“你回到家了?我很快就到。”
黎听提着的心松了一点,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带上了点撒娇,“你出去怎么不和我说?你不是还走不了吗,乱跑什么?”
“忘记了,”许寄完全没有和别人交代行踪的习惯,毕竟除了黎听,他没和别人同居过,“下次和你说。”
黎听心情又好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和对方分享喜事,“好,我今晚做大餐,你快回来。”
他哼着调子准备材料,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门。
黎听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他洗干净手,把围裙脱掉,快步走向门口,“你回……”
黎耀行看着自家小儿子灿烂的笑容一点一点落下。
黎听所有的兴致在看到来人时消失了个彻彻底底。
他的继母哪里还有阔太太的样子,出门都不化妆了,眼角皱纹横生,脸上带着泪,“黎听,黎听!算我求你,你把我儿子还我……”
黎耀行也没了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两鬓头发斑白,神色憔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黎越能平安回来。”
黎听没说话,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指动了动,巨大的、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刹那涌上喉咙,要将他淹没。
黎耀行那么高傲自大的一个人,竟然能为了黎越低微到这种地步。
二十年,事到如今,黎听早已不会愤怒了,他只觉得“凭什么”。
他很想质问黎耀行,很想大声地吼出来。
凭什么同是你的儿子,我却不配得到宠爱。凭什么我被咬被打时,作为父亲的你却能熟视无睹。凭什么从小到大,你可以偏心得那么严重?
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看到自己所谓的哥哥被黎耀行抱起来,他多期待自己也能坐在“父亲”的手臂上。
他还不够乖吗?
凭什么。
不公平。 。 。 。 。 。
不公平!!!
“无论如何,”黎耀行抓住他,“他也是你的哥哥,你手下……”
黎听猛地甩开黎耀行的手,怒道:“滚!”
黎耀行被拂得差点摔下台阶。
黎听压着唇角,下颌线冷硬,他森冷道:“怎么不见黎越欺负我的时候,你对他说,好歹我也是他弟弟?”
黎耀行咬牙,“是我……”
瞧着自己父亲低声下气的模样,黎听又变了脸,他笑起来,笑容艳丽。
他拉开袖子,左臂的最上方赫然是一个呈牙印形状的疤,声音温和,“你看呀,这个是你眼睁睁看着他咬的吧?”
他像是真的疑惑,歪了歪头,“你为什么不和他说?”
黎耀行沉默片刻,苦涩道:“你已经把公司毁了,我们也过得很惨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我们抵消了,成不成?”
黎听愣住了,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两边的长发遮住大半的脸。
但黎耀行看到,阴影下,对方的嘴角渐渐扬起来,笑容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黎听忽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原来仅仅这些事,就可以抵消他受到的一切吗?
原来他那么廉价的吗?
他猛地抬起头,伸手攥住黎耀行的领子,一个用力拖到面前,“你是不是以为,你提供了一颗精子,我就不敢打你啊?”
“放……”黎耀行似乎是料不到对方竟然动手,他被拽得有点呼吸不畅,脸都涨红了,不停去拍打黎听的手,“疯、疯子……”
黎听笑了一声,拳头握紧,朝黎耀行的脸上挥过去。
女人尖叫。
“啪”的一声清脆,黎听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他还未看到来人是谁,就被扣住了后颈一扯,额头磕在坚硬的肩膀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过于快,他睁着眼睛,头嗡嗡响。
只来得及感受此时此刻,他后颈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抚,随后顺着后脖子上的骨头往上摸,直到按住他的后脑勺。
黎耀行捂着脖子,看着面前这诡异的一幕,原本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人像瞬间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安静地伏在许寄的肩膀上,异常乖巧。
“黎越已经回去了,”许寄说,“但要是你们再搞什么幺蛾子,我不介意下次还给你们一具不会动的。”
黎耀行被震得说不出话,他望过去,一秒移开了视线,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发着抖,“不、不会……谢谢,先走了。”
他踉跄着转身离开,坐上车后,却一时半会没启动。
女人急了:“老公!做什么!快回去!黎越说不准要去医……”
“闭嘴!”黎耀行吼道,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一个后生仔吓到。
当时,许寄的眼睛幽黑得隐隐透出血光,直直盯着他,整个人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与寒冷,像是一只护着幼崽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等人走后,周围重新恢复了静谧。
两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许寄沉声道:“黎听,不是你的问题,不要乱想。”
他想对黎听说:其实你已经足够坚强,也足够勇敢了,可以了。
从童年开始,长期的打压与暴力,没有长歪已经很不错,更遑论在接连不断的挫折和打击下,没有一蹶不振,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挺过来,疲惫地往上爬,上进地为自己的事业努力奋斗着。
纷乱的思绪断开,黎听看着两双碰在一起的鞋,瞳孔微微放大。
许寄:“不是不让你打他,只是哪怕再不想,他也是你爸,打亲爸会遭雷劈。”
黎听不出声,半晌,才抬手抱住对方的腰,闷闷不乐地说:“你好迷信啊。”
许寄接受这个说法:“对。”
第53章 “那你要先帮我。”
“老d……板,”司机在旁边呆了很久,不得不很没情商地喊,“那个……”
许寄侧头,下颚蹭过发丝,道:“你先走吧。”
黎听也跟着侧脸,只露出一只眼睛,他认得这个人,许寄工作室里的一个场工。不过,他印象里许寄并不怎么和这个人讲话,今天是为了什么,拖着伤腿也要出去,和这个人。
什么关系?
突然,许寄想起什么似的,对黎听道:“现在也晚,别煮饭了,出去吃吧。”
黎听被推着额头起来,刚想说不要,就听见许寄继续说:“瓶仔,一起。”
黎听审视的目光重新给到了这个男人,平头,小麦肤色,正气凛然的老实长相,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
“瓶仔”立刻原路返回,眼睛都亮了,“好啊!去吃烧烤吧老大!喝啤酒!”
“介绍一下,”许寄转过身,对黎听说,“李嘉平,我的高中同学。”
已经习惯被称为“工作室员工”的李嘉平错愕,“诶?这是可以说的吗?”
许寄“嗯”了一声。
李嘉平便扬起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黎老板你好,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黎听心情不太妙,他载着许寄跟在李嘉平的车后,开了大半小时,终于到达吃饭的地方。
只是……他扶着许寄站在路边,看着面前的环境,明显有点迷茫。
许寄这样的人,去的饭店最起码得五星级吧?现在这一处邋里邋遢、人声鼎沸的大排档是怎么回事?
“那边就是我们的高中,”李嘉平热情地介绍道,“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吃东西,这里的烧烤特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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