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柏时言工作了,好像也没好多少。
他忍不住叹息,“你从前说你工作后就不那么忙了,但现在你工作了,看起来还是很忙。”
“还好。”柏时言轻描淡写地回答,“现在周末的大部分时间能休息,不做手术的时候很少工作到晚上十点。”
“……那你一周做几天的手术?”
“两天。”
谷泽低声道:“那还是有两天很累。”
“这是我的选择。”柏时言的语气很平静,“我选择做医生,就意味着我要接受比其他工作更忙碌的生活。”
车很快就开到商场,谷泽走得越来越慢,真的是123侃大山,456刀割肉,789扶墙走,早上吃的止-疼药效果渐渐消失,他走路都有一种刀割的感觉。
真·刀尖上行走。
他走路渐渐地一步一挨,很艰辛,想说打道回府,但柏时言都把他送到这里了,又不好这么说。
柏时言往前走几步,站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口,没有回头,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在等他。
柏时言没有穿白大褂,穿着和上学时候很像的衬衫休闲裤,他看着对方高瘦的背影,依稀觉得回到了他们还在交往的时候。
他晃了晃头,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分手了,他提的,很决绝。
走到柏时言身边,对方按下电梯的按钮上楼,径自去他们从前经常买衣服的一个牌子。
进店后,柏时言站在衣架前挑了几条,将一条选好的裤子递给他,像从前一样。
他从前买衣服基本也都是柏时言在挑,挑好了他去试,往往都很合适。
后来他习惯了柏时言给他挑衣服,以至于后面分手后自己买衣服时经常买不好,只能凑合穿。
这次他接过柏时言递来的裤子,瞄了一眼尺码感觉不对:“怎么比从前大了两个尺码?”
柏时言冷漠道:“你长胖了,而且现在需要穿宽松的裤子。”
谷泽:“……”
柏时言你丫注孤生!
胖了这种话有必要直接说出来吗,伤人自尊。
他撇着嘴拿裤子去试了,换裤子又是一阵痛苦,折腾了二十来分钟才出来,出来时柏时言在接电话,他依稀听到几个字——
“不回去,没空。”
他垂下头,当作没听到,站在试衣间门口处等人。
柏时言很快挂上电话,看谷泽出来,就问:“合适么?”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大了两个尺码,但他还是点头:“挺好的。”
……岁月催人老。
从前锻炼三天就能看到效果,现在三天不锻炼就能看到效果。
怎么吃都像麻秆一样瘦的他居然长胖了,真是一把杀猪刀。
买完裤子已经是十二点多,柏时言看表直接说:“去吃饭。”
谷泽跟着柏时言在商场里七拐八弯,走到一家烧烤店,他心中一喜,喜到忽略掉身上刀割肉一样的疼,心说是不是能吃点正常的东西,他不吃多,哪怕就来一串也行。
然而事实很残酷。
柏时言精准地给他点了烧烤店里类似沙拉的东西,特意交代不放调料,再配上玉米面窝窝头,就是他的午饭了。
点完菜,柏时言说:“回去补充蛋□□。”
“哦。”
谷泽清汤寡水了快一周,闻着烧烤店里的美拉德反应,清晰地咽了一口口水。
点的串很快就上来,是店家的招牌羊肉串,烤得外焦里嫩,闻着很香。
他尝试着打商量:“那个,我就吃一串行么,一串应该没问题,我这都做手术好多天,出院了。”
柏时言冷漠道:“做梦更快点。”
谷泽:“……”
他面前摆着一盘青菜,没滋没味,而柏时言在吃烤串,真的不是一般的折磨。
最惨的不是素了六天没肉吃,而是当你素了六天后,有人当着你的面吃肉还不让你吃。
他勉强夹了一口青菜吃,真的想起了那首《愁啊愁》——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不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吗。
他吃着吃着,实在是忍不住问:“柏时言,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就当着我的面吃这些。”
不知道他现在看不得这些东西吗,给看又不给吃,干嘛撩他!
出乎意料地,柏时言竟然点头。
谷泽怒了:“你是故意的?!”
“对。”
“为什么?”
柏时言一边吃烤串一边不紧不慢道:“你从前不也经常故意气我么。”
谷泽:“……”
他怎么忘了,柏时言本质上其实是个非常小心眼,又非常记仇的男人。
从前交往时没有报复回来的,分手后再遇还记着。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他想了各种报复的办法,发现都不太能行得通,最终咕哝道:“你祈祷你最好别做痔疮手术,不然我一定要报复回来。”
“谢谢。”柏时言不咸不淡道:“我没有痔疮风险,不会久坐。”
谷泽:“……我诅咒你得。”
“你随意。”
他看着柏时言总是柴米油盐都不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窝火,“你就祈祷自己别有需要我照顾的一天,不然有你好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柏时言这次没有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柏时言某天感冒了
谷泽非常积极地照顾他,听说生吃大葱治病很有用,立刻给柏时言整上,大葱选择格外辛辣的那种。
柏时言:“……你是在报复。”
谷泽:“对呀,恭喜你看出来了。”
柏时言:“……”
第10章 小吵
柏时言的周末似乎也很忙,除了吃饭的时候很少出房间,也不知道窝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谷泽虽然不能去实验室打卡干活,但导师并没有放过压榨他的时间,给他布置了好多篇论文的阅读工作,让他回来后开展新项目。
他窝在房间里面看论文,感受着越来越可怕的疼。
敌军攻势逐渐增强,而我军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御手段。
创面愈合,新长肌肉和神经这么可怕么。
为此,他特意去搜了一下创面愈合的过程,毕竟手术割掉和扎起来的地方也是创面。
创面愈合第一步就是止血期,血小板来血管受损部位聚集,激活胶原蛋白将血小板粘合起来,形成血栓,所以他之前上的药里有栓塞剂。其次是炎性反应期,免疫细胞会帮助吞噬坏死细胞和细菌等病原体,伤口处容易产生红肿,他差不多位于这个阶段的末尾。第三步才是长新肉的阶段,这个阶段血小板会分泌生长因子,来促进肉芽组织和肌纤维母细胞的增生,伤口被新生的上皮细胞覆盖,外观呈粉红色。第四步才是经过分裂分化、转型,变成成熟的表皮细胞。
他现在处在红肿过渡到粉嫩嫩的新生的上皮细胞阶段。
卧槽,也就是说他里面即将有粉嫩嫩的皮肤,莫名古怪。
看完这个过程,他大概知道自己还得疼几天,最起码疼到那个粉嫩嫩的皮肤长完才可以。
他深呼吸,鼓起勇气来到厕所,接受敌人半个小时的摧残,扶着墙走出去,现在只想躺回床上打滚来缓解疼痛。
真是太疼了,每次上完厕所都得在床上缓个把小时才行,显然炎性反应和上皮细胞再生时是伤口最痛苦的时候了。
他躺在床上疼得做什么都没力气,脑瓜子嗡嗡的,喘着气,感觉人类真的是太脆弱了,一个痔-疮就能疼成这样。
好像有人在他的房门上敲了两下,他以为自己太疼了幻听,没回答。
片刻后柏时言走进来,低头看着他说:“你的门没关。”
谷泽躺在床上冷汗直冒,喘着气问:“怎么了?”
柏时言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好半响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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