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很可能走不到公诉流程了,主治大夫说,以目前的状态来判断,李修兰很难脱离生命危险。尿检检出了可/卡/因成分,所以脏器衰竭不光是因为营养失调和脱水,还有毒品的作用,可能是她想用一针毒品解脱自己,能活着被警方找到堪称奇迹。
她已经不太能说出成句的话了,大部分问题只能靠眨眼来回答。她也不知道叶雅仪已死,她确实放了那姑娘,却没想到对方还是死于非命。对此她表现出了懊悔的情绪,在苗红的引导下,艰难地交待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因早年丧夫,李修兰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梵季明拉扯成人,本以为儿子大学毕业可以享享清福了,可谁知梵季明又被狐朋狗友带得染上了毒品。作为一贯宠溺儿子的母亲,李修兰非但没把他送进戒毒所,还为了供儿子吸毒将唯一的房子卖掉。她为了方便上下班,和卖家说好还租住在原来的房子里,以至于长达五年的时间亲戚朋友都不知道那套房子已经易主了。
有段时间梵季明似乎真的戒掉了毒品,不但找了个正经的班上还谈了个女朋友,李修兰便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姚静依人长得漂亮嘴巴也甜,梵季明喜欢得不得了,女友的任何条件都会满足。后来姚静依跟他要四十万,他就逼着妈妈拿出来,李修兰不肯给,说那四十万他们最后的存项,他们俩要是能结婚的话,还得指着那笔钱付婚房首付。
可她毕竟是连儿子吸毒都默认的溺爱型妈妈,禁不住梵季明三番五次的闹,还是把钱取给了姚静依。却不想这完全是一场骗局,拿到钱不出一个月,姚静依便和梵季明提了分手。她去找姚静依要钱,说对方如果不还钱的话就去报警,姚静依却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不想你儿子吸毒的事被发现,就去报警好了。
此时此刻李修兰才明白,母子俩从一开始就被这女人拿捏得死死的。无法报警她只好选择走民事诉讼要钱,尽管可能会拖很久,但至少还有点希望。然而另一个事实是,梵季明并没有戒毒,甚至变本加厉地从吸食变成了注射。护士出身的李修兰在儿子身上发现针眼后,立刻意识到必须得逼他戒毒了,但不能送戒毒所,因为那样会使梵季明社会性死亡。于是她退了房子的租约,拿着房东退还的租金,以十分低廉的价格租下了老师空置的房子。凭借对周边环境的熟悉,她把儿子锁进防空地下室长达数月,直到确定儿子戒除毒瘾才把人放了出来。
可无论她怎么做,该来的还是会来。就在两个月前,本该已经“戒除毒瘾”的梵季明死在了出租屋的床上。毒品过量会导致整个尸体泛出不正常的青色,看着格外瘆人,可李修兰没有任何恐惧,她完全不肯面对儿子死亡的事实,木呆呆地守着尸体过了三天。三天后她把尸体分割成和梵季明年龄相等的二十九块,一块块塞进冰箱,转头去网上联系曾经卖过儿子货的拆家,从其手中购买了氯/氮/平。
她要报复把她害到家破人亡的姚静依。然而姚静依从不独自一人,进有同事出有男友,她实在没有下手的机会。叶雅仪是偶然进入到她的视线的,一次超市的偶遇,她望着那副与姚静依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面孔,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伤害不了姚静依,那就伤害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无辜的叶雅仪完全不知道暗处有双眼睛盯上了自己,她开开心心地吃饭逛街,开开心心地去看电影。看电影途中去上了趟厕所,随票赠送的饮料就放在座位扶手的杯槽里。回来竟然看着看着睡着了,再睁眼发现自己全身都置于黑暗之中,惊恐之下拼命拖拽腕上的铐子,声嘶力竭地呼喊求救。可防空地下室隔音甚佳,她的喊声全然被淹没在了黑暗里,仅有的一次回应却被当成是闹鬼,还吓得李海轩再不敢碰那根下水管。
一开始李修兰并不知道该拿叶雅仪怎么办,她完全是出于丧子之痛需要找一个发泄口而跨过了法律的界线。但叶雅仪太能闹了,她担心早晚有一天会被对方喊来人,便拿出儿子剩下的毒品,用生理盐水兑成有效成分极微量的注射液注射给了叶雅仪。然而可/卡/因是兴奋剂,注射完毒品的叶雅仪更加癫狂,李修兰压制不住她,只能用烧红的金属片烙向叶雅仪的大腿,以这种方式压制对方的疯狂。
囚禁叶雅仪的这段日子,她只是看着对方的惨状心里就会有种满足感,仿佛姚静依真的被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她不给叶雅仪做饭,只给水和榴莲,榴莲高糖高热量,富含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基本可以满足人体的日常需要。而且这是梵季明生前最爱吃的水果,她每次去买都对摊主说“是给我儿子买的,我儿子爱吃”,就好像梵季明还活着一样。
她时常会打开冰箱看看儿子被分割成块的尸体。她承认,她不光恨姚静依,更恨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爱恨两极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她一会觉得自己该去自首,一会又去地下室怒气冲冲地殴打叶雅仪,打完回来对着尸块默默流泪,安慰“儿子”说“妈帮你出气了”。她依稀感觉自己是疯了,被接连而来的打击压垮了精神,无论是分尸还是囚禁叶雅仪,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的事情。
给叶雅仪喂食梵季明的手,是因为有一天叶雅仪苦苦哀求她,说“阿姨我想吃肉了,能给我口肉吃么”,她想起那满满一冰箱的存项,遂煮了只手给叶雅仪。神智清醒时的叶雅仪自然不肯吃人肉,于是李修兰就把最后一点毒品兑成注射液给她打了进去,又掰着她的嘴强迫她吞咽。
药性发作的叶雅仪理智全失,癫狂的模样却敲醒了一直浑浑噩噩的李修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趁着脑海中那一丝清明尚存,她放走了叶雅仪。尔后她回到家里,从冰箱里取出出儿子的头后再次返回地下室,将针管里剩下的半管药水全部注射到了自己的血管中,带着满心的不甘与悔恨,于黑暗中静待死亡的降临。
医生说,再晚几个小时李修兰就没救了,如果不是罗家楠的坚持,她必然会死在地下室里,而叶雅仪的所经历的一切也将无人知晓。可罗家楠不这么认为,他觉着,如果毛剑鑫还在的话,首先发现李修兰的一定是对方,亦能顺理成章的查清案件全貌。然斯人已逝,一切的如果都只能是如果,他能做的仅仅是将结案报告复印一份,在坟前烧给对方,好让毛剑鑫泉下有知,自己的备忘没有白做。
录完口供,罗家楠急吼吼往回赶,苗红看他把车开到飞起,诧异道:“赶着投胎啊你?”
一脚油门抢了个左转黄灯,回正油门后罗家楠才腾出脑子回答师父的问题:“八点在金耀有个商务典礼,我好不容易搞到的入场券。”
“和祈老师去约会?”
“不是,见个人。”
“谁啊?”
“你不认识。”
罗家楠要去见的人是徐安安,多亏彭宁这个技术流,把徐安安一个月之内的日程表全都扒下来了。要说徐安安可太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想见她一面比见厅长还难,一个月就没几天在国内待着。错过今晚,罗家楠再想和她面对面接触就得等春节之后了。这事儿他和祈铭交待了,毕竟参加商界名流汇聚的典礼得盛装出席,为此还特意买了身价格不菲的新行头,别回头祈铭以为他背着自己去会老情人。另说入场券是吕袁桥帮着搞到的,真土豪的人脉可不是闹着玩的。
到单位把记录本和录音往陈飞桌上一拍,罗家楠顾不上老大在身后骂街转头奔了法医办。西装在祈铭那,衬衫领带皮鞋什么的都给配好了,还有祈铭贡献的表和袖扣,从头到脚加起来得大六位数,要搁平时让他这么穿,道儿都不会走了。
“真不用我陪你去?”
一边帮罗家楠打领带,祈铭一边做最后一次试探。按理说,大庭广众的,徐安安不可能对罗家楠造成任何威胁,就是一想到罗家楠要绕着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转,他莫名有点不爽。
对,他记住徐安安的脸了,刻脑子里挥之不去。
“不用,我应该不会跟她正面接触,就先探探底儿。”说着罗家楠一皱眉,“诶,祈老师,咱能别勒这么紧么?跟上吊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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