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蚊子咬我。”夏允风挠挠胳膊,“花露水你搁哪了?”
“我真服了。”迟野坐起来把灯拍开,“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
“我喊了,你没听见。”夏允风说。
“喏喏喏。”迟野把床头柜上的花露水给夏允风,“麻烦精,蚊子专咬烦人的小孩。”
“我才不烦。”
夏允风就在迟野床上坐着抹起了花露水,擦擦胳膊擦擦腿,后背也痒,但他够不着。
“迟野。”夏允风推推迟野,“我后背痒。”
“你还说你不烦?”迟野眼睛都瞪大了,游戏还没结束,那边夏允风已经相当自觉的把浴衣敞开了。
他没好气的把手机一扔,倒了点花露水在手上。
方锐打的正欢呢,迟野不动了,在语音里喊了他好几声:“咱弟又咋了?”
迟野还有一只耳机挂着,闻言冷笑一声:“又事儿了。”
夏允风没听明白这句,没头没尾的,扭着头问:“你说啥呢?”
“说你呢。”迟野拽了下他的浴衣,“往下点儿。”
求人办事得顺人心意,夏允风乖乖地把后背露出来。
迟野搓着手掌正准备给他抹,光底下夏允风赤/裸的后背暴露在眼睛里。他按着夏允风的肩膀迎着光看的更清楚些,小乡巴佬后背上零零散散起了不少红疹子,一点儿不像蚊子咬的。
他又抓起夏允风的胳膊,夏允风懵懵懂懂地:“干嘛啊?”
迟野把另一只耳机也拽掉了,表情更臭了。他从床上下来找衣服,皱着眉说:“祖宗,你过敏了。”
第29章
夏允风是真不知道自己过敏了,他从小糙生糙长,被虫子咬的多了去了,谁知道是怎么搞的,也没人问过。这种红红的还痒的包,他统一认为是蚊子咬的。
他被迟野拉起来换衣服,时间好晚了,夏允风这个看起来也不是特严重,先不打扰凌美娟和迟建国休息,迟野带着他去前面找四哥。
四哥还没睡,也在看篮球赛,迟野问他附近有没有卫生所。四哥过来看了一眼,说:“就是海鲜过敏,抹点药就行。但你们要不放心也可以去看一下,卫生所在村里,离这儿不远。”
迟野说夏允风是第一次这样,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
四哥拿了车钥匙准备带他俩去。
大晚上的麻烦人家怪不好意思,迟野说:“要不你给我指个路,我们自己去就行。”
俩半大小子还挺能做主,四哥笑了下:“没事儿,我正好去见见朋友。”
四哥给了迟野一把钥匙,就是白天骑得那种摩托车,三人两辆车出发去卫生所。
迟野跟在四哥后头,晚上车少,骑得很快。瑶村这边就前面一期工程建好了挺像模像样,往底下走就是原始的小渔村,瞧着很有年代感,说白了就是条件不咋地。
夏允风抱着迟野,下巴搁他肩膀上,这片景象跟山里并不相似,但或许全天下落后的地方都有相通之处,夏允风看着周围,觉得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从身体中分裂出更深刻的安定感,夏允风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卫生所骑车过去大概一刻钟,四哥跟这里的人很熟了,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刚进大厅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四哥,又带客人来?”有个小姑娘问。
看来海鲜过敏被四哥领着来看病的客人还不少,四哥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刘姐呢?”
“就问刘姐啊。”小姑娘拿了单子过来让迟野填,笑嘻嘻的倚着服务台,“也不是真想带人来看病吧?跟当家的几天没见了?”
四哥也笑了下:“小敏最近夜班排多了,逮着熟人话就止不住。”
“那是。”小敏说,“我杀熟。”
迟野单子填好给人,小敏让他们等一下,晚上值班医生不多,前面还有两个病人在候诊。
四哥让迟野找地方坐会儿:“你们看完去病房找我。”
四哥来这儿是为了别的事,迟野看不出来也该听出来了,人家那口子八成就在卫生所上班。
卫生所冷气不太足,还是怪热的,迟野往窗边坐,坐下后问夏允风:“困不困?”
夏允风抓抓胳膊:“不困。”
迟野把他手拿开:“别抓。”
“我痒。”
“吃的时候没想到有这个吧?”迟野笑他。
那谁能想到呢,早知道就不会吃那么多。夏允风叹了口气。
“行了,别惆怅了。”迟野揉揉他的后脑勺,“好歹吃过一次,比那一辈子没吃过的不是幸福多了。”
夏允风咂咂嘴:“也是。”
迟野伸了个懒腰,少年筋骨长,动作间露出了窄窄的一截腰,他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夏允风手伸过去摸摸他的膝盖:“谢谢,辛苦了。”
迟野张着嘴,挺稀奇的看着夏允风:“没听错吧我,你这是承认自己烦人了?”
夏允风坐回去,靠着微微发热的椅背,搓着手指头。他还是不觉得自己烦人,只是每次他遇上什么事儿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迟野。
“上次也是你陪我。”夏允风说,“生病也是你陪我。”
迟野挑起眉毛,那点稀奇变成了意外。夏允风又走心了,冷漠的小孩每次走心都让人浑身发烫,怕辜负了他什么似的。
迟野没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手落在夏允风的后颈上,用指腹轻轻地碰他皮肤上闹人的小红疹。
很快到他们了,值班医生看过后说是海鲜过敏,不严重,开点药让回去擦。
迟野把药膏揣兜里,出来后问小敏病房怎么走。
小敏给他们指了条路,说:“201,进去先敲门哈。”
病房在隔壁一栋楼,要穿过一个小花园。在底下的时候夏允风停住看了眼,二楼就一扇窗户亮着灯。他扯扯迟野的衣服:“你说四哥是去见老婆的吗?”
“是吧。”迟野拐进楼道。
四哥看年纪不小了,结婚多正常的事儿,这岁数不结婚才应该惊讶。
夏允风又扯扯他,把他扯得一低:“那咱俩去会不会坏他事儿啊?”
小家伙一说话热气直往迟野耳朵里钻,迟野躲着他:“坏什么事儿?”
“你没听人说他们几天没见了,这大晚上的,你说坏啥事?”
卫生所条件不算好,楼道里的白炽灯跟没上劲似的,可夏允风眼睛清清澈澈的,荡着水光盯着迟野看,嘴里说的干坏事儿的话。
迟野无语的弹了下他的脑门:“从哪学的这些?”
弹的有点疼,夏允风捂着额头:“我们那儿……”
“快别说你们那儿了。”迟野打断他,“小屁孩,怎么一点儿不单纯!”
说完就转身上楼了,夏允风追着他:“你等我啊。”
话是那么说,真到门口的时候迟野有点犹豫,感觉是被夏允风荼毒了。
别真在干什么坏事儿吧,迟野搁心里嘟囔着,抬手敲了敲门,还清清嗓子对里面说:“四哥,我们好了。”
屋里有说话声,紧接着有人来开了门。
门一开迟野又愣了,竟然是个男的。
“你们好,”对方让开一条路,“先进来坐会儿,宇庭还得一会儿。”
迟野反应了一下“宇庭”就是四哥,杵在门口没动:“要不我们先回去?也认识路了。”
“两分钟,我马上好了!”四哥在里头喊,“进来等!”
门口的男人笑了下,看着温温柔柔的:“进来吧,这么晚了,宇庭不放心你们两个小孩自己走。”
这间其实不算是病房,更确切的说是宿舍,里头有床有桌子,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整齐有序的摆着。
四哥光着膀子趴在床上,后背上贴着几个片片,片片上接着电线,连着台机器。
男人让他们随便坐,一人拿了瓶汽水:“桌子上有水果,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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