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堰最后摸了摸和风,跟着顾商出了马厩。
草原一望无际,看不到边,江堰不知道草原有多大,他看到顾商给追我吃了点零食,然后一手拉住缰绳,左脚踩住马镫,右腿一跨,就坐上了马背,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顾商小腿夹紧马腹,轻轻一拍,追我就冲了出去,只留给江堰一些草屑。
草原辽阔,顾商骑着追我,身姿挺拔,衣摆被灌进了风,一鼓一鼓的,马似流星人似箭。
很快,顾商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风在江堰的脸上停留婉转,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
哒哒哒,是追我的马蹄有力地踩实大地的声音,他看到顾商从远方朝他奔过来,脸上带着笑,单手握缰绳,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潇洒肆意。
只一会,顾商就来到他跟前,经过他时,小腿腰腹用力勾住马镫,柔韧的腰一弯,准确地将什么东西插在江堰的头发上。
追我昂扬地叫起来,似乎帮助自己主人恶作剧成功让它很兴奋。
顾商骑着追我,从江堰身后绕了一圈掉头,又跑远了。
江堰摸了摸发,将东西捻下来。
是一朵小黄花。
花瓣上还带着水珠,也不知道顾商从哪里摘下来的。
江堰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第23章 “不治疗了。”
顾商在外边骑着追我跑了好几圈,仿佛才想起来江堰,他再次折返,在江堰面前停下。
追我的前蹄因刹车高高跃起,顾商朝江堰伸出手,“要上来吗?”
江堰看了看,“上哪里?”
顾商拍了拍追我的脖子,说:“当然是我前边。”
追我是烈马,不温顺也不平稳,撒欢起来压根不会顾及身上的人类,初学者不能坐在身后,会被颠下来。
“好。”江堰并没有觉得不妥,他踩住顾商让出来的马镫,第一次失败了,但他力气大,身体协调性好,只用了两次就上了马,虽然姿势并不怎么雅观。
不过顾商不会告诉江堰,其实他的上马姿势是专门练的,就为了帅。
江堰稳稳当当地坐在顾商前边。
顾商这才意识到一个两人都没发觉的问题,“等等,你太高了。”
江堰坐起比顾商还高了半个头,完全挡住了顾商的视线,一点前边都看不到。
于是江堰往旁边侧了一点,将颈窝的位置让了出来。
顾商好像莫名懂得了江堰的意思,江堰是说:“你可以枕在我的肩膀上看。”
顾商觉得有些奇怪,但的确可行……他双手放在江堰腰侧,拿着缰绳一晃。
追我冲了出去,江堰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他感觉到了风呼啸打在他的脸上,心脏被速度捏紧,周遭的栅栏飞速地往后退。
上下颠簸的幅度极大,追我前蹄踢飞的沙子扬了一点在了江堰脸上,他的视野变得开阔,地平线仿佛将世界切割成两半,上边是渐变色的蓝天,下边则是绿色的原野。
顾商忽然在他耳边说了点什么。
风太大,江堰没有听清,他回问:“什么?”
顾商也听不见,他大声了些,“什么!”
江堰也跟着大声:“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哦,”顾商笑道,“要不要再快一些!”
江堰点了点头,他听见顾商说:“坐稳,夹紧了。”
江堰感受到抵着他大腿外侧的膝盖夹紧了些,下一秒,追我接受到指令,骤然提速。
太快了,江堰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但是……太爽了。
仅仅一会,他们就离马厩很远了,最后顾商让追我停在一个小山坡前,两人下了马,追我则自己溜达着嚼草。
“带你去看花。”顾商说。
江堰跟在顾商后边,走了几步,脚迈大了点追上去,两人并肩。
越往里走,草越来越高,脚踩进去,能没过鞋子,裸露的脚腕被刺挠得很痒。
走过山坡,江堰踩上最后一步,到达最高处,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山坡的背面,也就是从他脚下开始,大概四百米长,全是一朵朵从草里长出来的小黄花———就是顾商摘的那种,一大片,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另一个小山坡停止。
“毛莨花,”顾商说,“六七月份开花。”
江堰没有说漂亮,可他的神色已经替嘴巴表达了这个意思。
顾商在没花的草坪空隙下脚,“下去看看。”
江堰亦步亦趋,走顾商走过的路,他走到平坦的地方,紧接着,顾商直接在他面前躺下了,
“啊,舒服。”顾商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感受大自然,他感叹一声。
鼻尖萦绕着草和土壤的味道,江堰低头看,一朵花正好就在顾商的唇边。
眼前的阴影并没有消失,顾商睁开眼,“你不躺……”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骤然落在他的唇角,江堰单膝跪地,右手手肘撑着草地,身体伏得很低。
江堰是闭着眼睛的,于是顾商抬手抱住江堰的脖子,扬起下巴亲了回去。
柔软的嘴唇厮磨,鼻尖相抵,舌头交缠舔吻。
阳光与大地都是这个吻的见证,风也来凑热闹,卷起顾商的发丝玩,江堰膝盖跪地,侧头加深,越来越大的负距离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与愉悦。
一吻结束的江堰顺势躺在顾商旁边,他突然说:“我有一种很喜欢的花。”
“嗯,”顾商舒适得想睡觉,“什么花?”
江堰说:“不知道,粉色的,像小喇叭,茎身很长。”
“喇叭花?”
“不是,很小,指甲盖那么大。”
顾商又问:“哪里看到的?”
“小时候乡下路边很多,我每次都会摘一大捧。”然后送给舅妈,舅妈每次都会特别开心。
顾商:“所以是什么?”
“不知道。”
顾商耐心不多,“嗯,不想知道了。”
江堰:“……”
年轻人要熟练运用现代科技,于是他上网站搜索“粉色小花”,可出来一大堆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他往下翻了好一会,一转头,发现顾商就这么躺在他身边睡着了。
天和日丽,六月份的温度正正好,毛莨花时不时会被微风吹得摆动。
江堰放下手机,侧过身看顾商的脸,看了一会,他伸出手,牵住了顾商的。
他也睡着了。
顾商是被追我舔醒的,舔了他的右手,他甩了甩,撩起眼皮,入眼是万里无云的蓝天时愣了。
他又睡着了?就这么躺着,什么都没干?
……为什么?
难道在草坪上比较好睡?他之前的确没试过躺在草上。
还是觉得江堰不会害他?所以很安全?
顾商搞不明白了。
意识回笼,他躺在草坪上,下意识去寻找睡着之前同伴的踪影,他侧头,看到了面对他睡着了的江堰。
江堰昨晚应该没有睡好,这么大动静都没有要醒的趋向。
顾商看到一根小小的草屑落在了江堰的鼻尖上,他伸出就近的那只手———被牵住了。
低头去看,不是十指相扣,仅仅搭着他的三根手指。
顾商坐起来,无所谓地拿起江堰的手把玩着,他看到对方食指指甲里有些绿色的汁液,应该是无事去抠草玩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再晚回去就要开夜车了,顾商叫醒了江堰。
江堰没有起床气,清醒得也很快,没有二话就跟着顾商重新上了马。
踏草依旧在老地方吃着草,尾巴一甩一甩的。
江堰最后一次试探地伸出手,踏草咀嚼的动作停下了,他以为那是警惕防御的姿态,刚想放下手,就见踏草往他这个方向挪过来了一点。
顾商在一旁说道:“她在叫你摸。”
江堰怔了怔,将手放在踏草的前额上,踏草没有再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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