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接到工作就没有钱,他们也不会什么,来来去去就在台上翻唱那几首歌,跳那几首舞,一成不变。
江堰早上跟着大家一起练舞,下午打工,去看舅妈,晚上接着打工,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做手术那日江堰早早起了,一切遵循着医生的流程去做,手术灯亮起,他就安静地坐在外边等。好在手术很成功,江堰这几个月来吊着的气才终于完完全全吐出来了。
安置好舅妈,江堰暂时回了趟写字楼拿东西,刚好四人都在,他道:“我舅妈做完手术了,没有问题了。”
几人愣了下,也跟着放下心中的大石,成钦问:“你哪来的钱?”
他作为大哥,对每个人都很照顾,称为男妈妈也不过分,他好几次背着其他人将自己存的几千块给江堰,还道别给其他人知道了,怕他们有压力。
哪知宋其亭也是这么干的,偷偷将钱塞在江堰的书包里,还美名其曰自己一个人也花不了什么。
而前期化疗的钱,就是郑年桦家里借的,后期江堰不好再收,毕竟借的钱还没还完。
就连离家出走的林稚珉,为了江堰的舅妈,也打过电话回家里,只是双方性格都烈,没聊几句就大吵一架。
江堰仍是那副说辞,他不会说话,但是真心实意,“谢谢你们……真的。”
大家不以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少年时期的感情就是如此纯粹和仗义。
又过了几日,江堰收到了一条短信:江先生您好,我是顾总的秘书,明晚八点,御庭酒店顶楼,请勿迟到。外加顾总让我转达,请剪了头发再过来。”
他怕是骗子,打电话过去确认了一遭,是真的。
男人原来姓顾。
江堰碰了下自己的刘海,是很长,遮住大半的眼睛,可这是经纪人的意思,说他们团走的就是这种摇滚风。
他只好先去请示经纪人,后者一听是顾总的意思,二话不说就带他去了理发店。
毕竟是还要做造型的,没能直接剃寸头,留了个三指的长度,露出干净的额头与英气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堰提早了半小时到达房间,他此次前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如何,男人救了舅妈的命。
顾商是在一个小时后才来的,门都没关上,就先受了一个完美的鞠躬。
江堰认真道:“谢谢您。”
顾商照例先脱了有些束缚的外套,他像没在听,也像压根不感兴趣,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他睡了两个人,都是资本、技巧、体力都出色的人物。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和那两个人已经算床上契合度高的了,原来并不是。
非要形容的话,都爽,可这两种爽天冠地屦。一种如春日的雨,温润稳定,一点点攀升;另一种则如夏日的倾盆暴雨,如洪水猛兽的汪肆浩渺,是炸裂开来的刺激。
他特意做久了,不让人休息,可有的只是疲惫,没有睡意,更遑论直接睡着了。
江堰在这时问:“您能告诉我您的名字了吗?”
顾商眉梢上挑,“没问你的经纪人?”
江堰道:“我想您自己告诉我。”
顾商便笑了几声,没了下文,江堰耐心地等着。
“记住了,”男人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像唤只小狗似的,“顾商,我的名字。”
第4章 “离开这。”(修改)
人还未睁眼,先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裹得人反胃想吐。
天旋地转,才发现不是没睁眼,而是眼前都被血糊住了,看不见。
“啊…啊……”惊惧的叫喊全部堵塞在嘴边,像有人拿沙子硬生生灌满嗓子一般,喊又喊不出来,只有粗粝的沙子摩擦着喉咙,血肉模糊。
视线很奇怪,看得很低,几乎与地面持平,就像蚂蚁一样,看什么都高大。顾商看到脸旁的车轮,看到远处躺着一个女人。
谁?是谁?
女人却没有看他,定定地看着另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
忽然,五感被一下打通,耳朵听到的不再是耳鸣,渐渐传来了声响,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他听见水滴答滴答,又听到了烈火燃烧。
顾商感到了疼,尖锐得几乎让他晕过去的疼,他低头一瞧,自己的腿被车压住了,从大腿根往下全是血,能看到骨头。
不,不。不是……不对,他的腿没被卡住。
他没有受任何伤才对。
他在做梦。顾商立刻意识到。
“顾商?顾商……顾商!”
顾商猛地睁开眼睛,同时吐出一股气,像憋气许久的人重获氧气一般,他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夜晚尤为突兀。
旁边有个人,那人道:“你还好吗?”
顾商还未从噩梦中的恐惧脱离,他身体动弹不得,僵在床上,心脏大力得仿佛要撞出胸腔,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空调吹过来湿凉湿凉的。他只睁着眼睛,努力地望那个人是谁。
那人又喊了一声,“顾商?”
是那个门帘非主流。
又等了好一会,顾商的手指终于能动了,他坐起来,脸色很沉,然后,直接将江堰踹下了床。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疼倒是不疼,但让江堰感到了茫然,面对顾商喜怒无常的性格他抓不到任何头绪。
顾商是多样的,说话时漫不经心,命令时强势凌人,床上时又柔软诱人,一直在往下滑,像只雪白的、刚出生还站不稳的小羔羊。
要是让哪位商界对手听到竟然有人用这种无害乖顺的动物形容顾商,一定会吃惊到骇人的地步,并大喊这人疯了!
顾商的嗓子哑了,“谁让你在这的?”
江堰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干脆沉默了。
顾商气息仍旧不稳,他身穿的真丝睡衣因噩梦中的挣扎滑落,露出大半肩膀,他低头看了一眼,想起来了。
他又直接在中途睡了过去,后边怎么换的衣服怎么洗的澡全都没印象,因为太累太困,身体空空如也。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
顾商眼神凉薄又锋利,“谁让你晚上在这睡的?”
江堰再蠢也懂得了,顾商是不喜欢睡觉时旁边有人,他开口:“抱歉,我不知道。”
顾商:“滚出去。”
于是江堰离开了,他没有觉得愤怒或者委屈,他是拿钱被睡的那个,自然是听给钱的话。虽然实在难以启齿,但他打听了一下鸭子的价格……一晚最多也就一千多,处男可能再多一点,可顾商给了他三万块。
凌晨三点,江堰慢悠悠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明天没有演出,不着急睡。
他又想起了顾商,他原本以为人做了噩梦,醒来时都希望身边有人陪伴,这样才能快速从虚假中脱离。
不过也能理解,顾商那种要强的性子,自是不愿意被人窥见脆弱的模样,更何况是一个陪睡的人。
只是……江堰忘不掉那个画面,顾商挣扎着醒不过来的样子,有点可怜,让人心脏都揪起来了。
接下来半个月,顾商的秘书都没有联系他。
经纪人接到了一个饭店的开业表演,饭店在路边,来看的人不少,大妈大叔们围了几圈,很是热闹。
中途还有主持人派小礼物,简陋的舞台差点被挤塌。
太阳下跳了两个小时,五人眼睛都晒得睁不开,皮肤火辣辣的,比原来黑了一个度。江堰汗水止不住,一滴一滴地从下巴落下,热得连前胸处的衣服都湿哒哒的,他觉得再这么晒下去,可能要中暑。
经纪人坐在开着空调的饭店里,对他们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转身找老板领钱,数了数,全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现金我有用处,回头给你们打到卡里啊!”
看着经纪人先行离去的背影,宋其亭啐了一声,“拿着我们的血汗钱去赌了。”
江堰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睛,睫毛遮住情绪。
他们每个人都明白,他们算个屁的出道,算个屁的明星,不过是街头卖艺的乞丐。经纪人也并不是真心对他们好,只是把他们当赚钱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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