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要有一颗微小火星落下,就能引发一场巨大的爆炸。
秦齐道:“现在,你跟宋生要彻底决裂的消息,在外面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但凡对霜降有一丁点了解的人,估计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下一步要怎么做,就是他们的事了。”
信宿神情沉凝冰冷,一字一字清晰道:“透出风声去,就说阎王三天后会带人控制实验室和蓝烟的加工厂、以及霜降库存里的半数蓝烟,宋生如果不愿意跟我和平解决这件事,就用‘不和平’的手段来解决……呵,各凭本事吧。”
秦齐:“明白。”
犹豫了一下,他又试探询问道:“那这次行动,市局最后会参与吗?”
“……我不清楚,”沉默片刻,信宿低声开口道,“载川一定会帮我,但他会不会动用市局的力量,还没有对我说过。”
微微停顿一下,他的声音变得更低,“如果因为这次行动,导致那些参与行动的警察受伤……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秦齐道:“铲除管辖区内的黑恶势力,这本来就是我们——所有警察职责范围内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就算真的有伤亡,责任也落不到你的头上,这是在执行公务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牺牲。”
秦齐知道信宿一直很介意这件事,他甚至有些个人英雄主义,只要他可以一个人做到的事,无论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想拖累到其他人。
尤其是……
尤其是警察。
信宿垂着眼没有吭声。
眼下的局面已经绝对不可能善终了,势必会有正面冲突发生,子弹不长眼,就连林载川都不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
“到时候看林队安排好了,他肯定有计划的。”秦齐宽慰道,“如果他要带市局的人来,你就不要管了。”
信宿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什么时候擅自把我的住址告诉载川了。”
秦齐一脸懵圈:“啥?!”
信宿看他装傻,皱眉道:“他突然找到我的别墅,不是你把位置告诉他的吗?”
秦齐简直比窦娥还冤,方言都出来了,“我妹油啊!你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可能把你的位置告诉他!这锅我不背!”
秦齐不可能对他说谎,信宿陷入沉思,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那载川是怎么找到我的……”
秦齐对天发誓:“不是我说的!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
“好吧,错怪你了。”信宿道,“上次买的薯片呢?吃完我就回家了。”
秦齐:“…………”
堂堂阎王,背着家里跑到他的地盘上偷吃垃圾食品,也是没谁了。
他无语地把上次带回来的那一包零食拎了出来。
信宿把一包红酒味薯片吃光,嘴巴上和手指头上的残渣处理的干干净净毁尸灭迹,又去仔仔细细洗了手,反侦查工作全部到位,才回到了车里。
林载川转过头看他:“结束了?”
信宿心虚抿抿嘴巴,假装若无其事:“嗯!我们回家吧。”
——本来想回家问问林载川是怎么找到他的,结果在车里睡了一觉,回去以后也忘了问。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
沙蝎。
“这两天霜降那边有什么动静?”宣重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稍微眯起眼睛,吸了一口烟。
他身后的男人稍微低下头道:“听说阎王要出去自立门户,已经向宋生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宋生不愿意把霜降的一半资源拱手让给他,就要用明抢的了,这件事在整个霜降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宋生的性格……恐怕容忍不了阎王骑在他的头上如此撒野,这无异于直接挑衅他的领袖位置,按照这个局面发展下去,这两个人之间,一定得消失一个了。”
宣重吐出一口烟雾,没说话。
那人继续道:“宣爷,现在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我们只要作壁上观,先隔岸观虎斗,等到阎王跟宋生斗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就是我们出手控制局面的时候,到那时,整个霜降都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宣重道:“周风物那边是什么意思?”
“周先生的意思也是如此,他说,想要重新掌控浮岫市的毒品资源,甚至把蓝烟也收入囊中,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宣重把雪茄扔到了烟灰缸里,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去年一年时间,市局接连打掉了我们几个据点,阎王跟那些条子混迹在一起,其中恐怕也没少费心。”
宣重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危险与血腥气息,他慢慢道:
“我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走吧——好久没跟他见面,是时候会会这位老朋友了。”
“希望到时候他看起来不要太狼狈。”
第二百三十七章
阎王要造反的风声已经放了出去,他对黑三角的仓库虎视眈眈,宋生当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这段时间明显加强了化工厂附近的人手。
上午九点,一辆运输车在仓库西门的空旷地带停下,从车厢里陆陆续续走下来二十多个男人,靠在车身侧面站成了一圈,片刻后,一辆奔驰suv紧随而至,车门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推开,一条长腿落地,一个面容冰冷的年轻人从副驾驶走了出来。
远处,又有几辆面包车遥遥而至。
“阎王。”
有人走到年轻人的身边,低声对他汇报,“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的人都到了。”
信宿语气淡淡道:“走吧。”
好戏也要开场了。
化工厂的各个门口都有专人在看守,这一行人又招摇过市,肆无忌惮地走到了仓库大门,一过去就被宋生的眼线发现了,门口的几个男人警惕防备地盯着他,目不转睛对旁边的人道,“去跟老板说,阎王带着人来了。”
一人听到他的话,转身向仓库内部走去。
说话的男人大步走上前——那是宋生手底下的一条心腹,对霜降现任的领导者忠心耿耿,也是坚定的“反阎王”一派。
他走到来者不善的阎王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脖颈处蓦然一凉——
“嘘,”信宿右手袖剑抵在他的咽喉上,轻声微笑道:“我不想在这里惹出太大麻烦,被什么人盯上就不好了,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你自己的血现在就喷溅到地板上吧。”
喉间传来皮肤冰冷锋利的触感,男人冷汗瞬间沿着鬓角落了下来,他强撑着脸色色厉内荏冷笑道,“我提醒你一句,宋生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你要走进去,就是在自寻死路、自投罗网。”
阎王都挑衅到了这个份上,宋生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今天绝对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个大门,或者两个人都留在这里。
但这其实并不是阎王惯来的手段。
他想要对付什么人的时候,更多是让对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谁对他动的手,决定要做一件事,也是在暗地里运筹帷幄——谋定而后动,闷声干大事的典型。
阎王很少大张旗鼓地把一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但这次可能是故意向宋生示威,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缘故,阎王要造反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无人不知。
信宿漫不经心“啊”了一声,不以为意笑道:“听你的说法,他已经精心给自己准备好了一个坟墓,那我更要去亲手送他一程了。”
男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的太早了,阎王。”
信宿道:“不好意思,我从来都很得意。”
在他身后的枪口齐刷刷抬了起来,信宿语气非常客气,但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所以,你是主动让路,还是我用一些不太礼貌的办法请你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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