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断药的起效时间大约为三十分钟,贺执不会犯忘记预留药物起效时间这种错误。也就是说即便信息素得到了限制,周沉依然能够准确得捕捉到似有似无的气味。
感觉到手腕被放开,裸露的脖颈和手腕处因为被碰触轻微发麻,贺执的心是悬起来的。周沉不可预测,难以捉摸。和那些目标明确,欲望写在脸上的“客户”们完全不一样。贺执摸了把耳朵,吐出一口气:“小周导,叫小演员来试戏把人留到最后一个,还只有你一个人,你觉得你的说辞很有说服力吗?”
“你说你看了《追凶》。”
贺执点头。
“那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个人。”周沉审视贺执,眼神危险。他绝不允许自己被同一个人骗两次,代价实在太大。
贺执一头雾水。《追凶》的剧本里柏云阳的戏份被删了很多,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剧情需要单独和导演兼编辑试戏。
除非是什么剧情不在剧本里的,周沉也提了《追凶》的小说……
“我没骗你。”贺执被周沉看得烦,本能抗议了一句。
周沉的眼睛毫无波澜,警惕与狐疑一点没减。
沉积已久的印象难以改变,总会带来负面影响。贺执没办法,这是他欠了多年的债,终于到了还债的时刻,他无处可逃。
“柏云阳与男主沈晗昱有段隐秘的感情戏,你想拍这个?”
“嗯。”周沉回答。
“你拍了,这片子绝对上不了线。”贺执说,“不是说现在风气不开放,而是你手里一部电影没有却已经上了几次热搜,圈里恨你抢风头的人不在少数。任何内容上的问题都会导致电影腰斩……”
“所以这里只有你和我。”周沉打断贺执,“柏云阳的这段感情线要和小说里一样,有的人看得出来,有的人看不出来。”
“你留我到现在,就是为了给你演限制级片段?”
“你的体温在升高,心率在加快。”周沉评价到,“即便服用了阻断药,简单的肢体碰触就可以引起腺体复苏……“周沉低垂的眼帘像弯起的刀,他缓慢靠近贺执,手指在贺执耳际与下颌骨处摩挲,如同在欣赏艺术品的雕塑家,“你很适合柏云阳。”
贺执向后退了一步,几年没见,年少的身子早已长成,高大劲瘦的男人带来极具的压迫感。
“小周导。”贺执稳住心神,冷冷地回复,“你知道你现在很像在挑选AV男演员吗?我不觉得柏云阳需要这些特质。”
“他当然不需要。”
“那你看中了我什么?”
“看中你像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第7章
贺执一句台词没有说出口,狼狈地逃离试戏地点。
方畅看他钻进车里,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么快就本垒了?小周导还挺重感情。”
“你要是不想脑袋破个洞,就闭嘴开车。”贺执环起手臂,闭上眼睛假寐。
方畅被顶了一句,气得不行:“刚攀上金主就这么张牙舞爪了哈,行,贺执,你最好守好自己的金堆,哪天周沉甩了你,有你好看。”
贺执没心情和方畅斗嘴,身上的皮肤因为应激打着颤,满脑子都是周沉。
《追凶》里关于柏云阳的文字全部都带着一种病态的感觉,冷静而热切,偏执而躲闪。
贺执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特质,如果非说谁比较适合……只有现在的周沉给过他柏云阳的感觉。
周沉锁住他的行动时,语气,神态,就连身上散发的细微气味,都和书里的字迹诡异吻合。上升的心率与体温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被柏云阳锁在局中的猎物。
抗拒触碰的皮肤因为感知到人类皮肤的温度而发麻。周沉从他的脖颈抚摸到脊柱,到胸膛。不是爱人之间暧昧的轻抚,更像是商人触摸寻找到的宝石,已确认其珍贵程度。
贺执琢磨不透这种注视,所以他逃了出来。
试戏前他特意吃过阻断药,现在离药效消失还有半刻钟,喉咙却已经开始发干发痒了。贺执迷迷糊糊想着柏云阳,不甘心地晕了过去。
方畅将人送到家,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应答,不耐烦地扭头:“大少爷,回家……”
“不是吧?”方畅淬了一口。
贺执蜷着身体窝在后座上睡了,眉头皱起,脸颊泛着红晕。
方畅当即撸起袖子下车拖贺执。入手的皮肤带着滚烫温度,方畅顿了一下,转而去摸贺执的额头。
“操,这个时候发烧,做一次这么大反应?”方畅犹豫片刻,给刘明德打了个电话:“刘总,贺执好像发烧了。这是阻断药副作用吗?原来好像没这种情况。”
“试戏结束了?”
“啊,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
“贺执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进去了一个多小时吧,出来就发烧了。”
“知道了。”
“那,我给人送医院?看着还挺严重……喂?刘总?”方畅喊了几声,只得到机械的提示音。他将手机拿离耳朵,看着已挂断的通话,没忍住笑出声来。
在刘明德那里,估计所有人脑袋上都顶着张价格标签,只要能卖出去,商品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他转头看看贺执,弯下腰再次确认贺执额头的温度,转身钻回驾驶座,小声嘟囔:“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贺执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就看到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头。
“呦,醒了。”方畅扔下一袋药,掏出小票,“醒了就好,赶紧出院,记得把医药费还一下啊。”
“我说你这么大个人,竟然还能因为着凉感冒发烧,直飚39度。您可真是大少爷身子。”
贺执接过药和小票,立刻按照数目给方畅转钱。
贺执对着病历本看了半天,看得方畅都等烦了:“不是阻断药的问题。试戏前一晚你睡沙发了吧,费洛蒙腺体活跃期间你的免疫力本就底下,还敢这么作。”
如方畅所说,整个病历本上都没有和费洛蒙腺体相关的字眼,真的只是感冒发烧了。
贺执松了口气,拿起手机重新躺回去等点滴滴完。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反而有条周沉的消息。
Z:【严重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贺执转头去看方畅,对方看了眼手机屏幕,立刻了然。
刘明德对周沉是真的满意,不然不至于这么急着把贺执往外推。
方畅没接话,就说明不是他告诉的周沉,除此之外,只剩下刘明德一个选项了。
贺执:【还行,普通发烧。】
Z:【好】
Z:【能进组吗?】
贺执:【可以】
之后周沉没再发消息来,反倒是方畅那边叫了一声。
方畅:“哎,柏云阳真的给你了!”
贺执顶着方畅的来回打量,忍无可忍:“有话你说。”
“你这个发烧……不会是欲擒故纵吧。开窍了?”
“周沉在国外很多绯闻吗?”
“那没有,听都没听过。”
“不是所有人浑身上下都只有那一根器官,要不你和刘明德再去学学生物吧,人的脑袋里面长得那个东西叫脑子”
方畅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贺执在骂他,等火气上来贺执已经闭上眼睛,拒绝回复了。
方畅离开后,病房里真的只剩下“滴答”,“滴答”的输液声。
贺执又看了一遍通话记录,觉得刘明德这次是真的看走眼了。
有些感情是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恨和电影比起来,贺执觉得后者在周沉心里要重要太多。
周沉是梦想家,不是商人,这是他与刘明德之间本质的区别。
第8章
两周之后,贺执顶着低烧进组。
方畅背着小包,骂骂咧咧地递水和药。
“我没那么脆弱……”贺执在方畅的注视下吞下药片,不满提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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