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不算深更半夜,外面车水马龙,光线也很好……”贺执单手攥紧浴巾,把周沉拉向自己,看了看明亮干净的落地窗,“我倒是没察觉出来周导还有这种特殊癖好?”
贺执早年也演过武打戏,有点难度的动作都交给替身,但实实在在练过一段臂力,手劲一点不小。
周沉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执拽着离开阳台,那模样活像拖一只精力旺盛,大晚上抖骚的哈士奇。
剧组一早收拾行李,走了一段山路,坐着三轮出寨子,又坐面包车回城。舟车劳顿,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得厉害。
贺执把周沉推在沙发上,手指穿梭在湿润的发丝里,细密水珠从发梢转移至他的手心,一颗一颗因为碰触连起来,变作一片水渍。
在劳碌后与恋人依偎相处,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景象。
贺执拿起毛巾将盖在周沉头上,使劲揉搓起来,从背后看粘湿头发变成一缕缕的,炸成一团。
周沉捉住作乱的手,仰起头看向贺执。
贺执有些心虚,手掌托着周沉的后脑,心里发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难得的机会,出言调侃:“落跑娇妻给你的福利。不喜欢?”
周沉从他手里夺过毛巾,将炸毛的头发抚平,缓慢擦干湿发:“别闹。”
作者有话说:
小小预警,周沉是不可能一夜之间化身温柔恋人的,他疯得很彻底QwQ
第122章
过度疲惫后的温柔缱绻似乎是必有项目。
两个月的大山生活让他们都身心俱疲。高涨的情绪从峰值回落,变作睡意从四面八方侵占大脑。
贺执侧躺着,借着夜色打量浅眠中的周沉。
与清醒时的强势不同,周沉睡着时安静如幼猫。被子整齐地横在胸前,两手放在胸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有清浅的呼吸声从口鼻溢出,乖巧异常。
“嗡——嗡——”
震动声从床头柜传来,周沉皱眉,呼吸立刻放轻。
周沉睁开眼,将手机翻转过来,在看到屏幕上“刘明德”三个字后皱起眉。
他摁下挂断键,看向身旁。
贺执将被子卷成层层叠叠的大型毛巾卷,身体弯成大虾一样抱了个满怀,睡得实在是不拘小节,张牙舞爪,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模样。
周沉拿起手机,静悄悄起身,走出卧室。
手里的手机不过片刻就再次响起,很是焦急。这次周沉摁下接通键。
“周沉?”刘明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阴沉,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是我。”周沉回。
“贺执在你哪儿,没打扰你们?”他的语气熟稔,带着长辈对热恋中小辈的理解和尊重。
周沉在书房的椅子坐下,手掌落在被软塑料包裹的把手上:“刘总。”
他没有多说,却把距离拉开,带着不悦的气息。
刘明德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
“我一直很欣赏你,我们很相似,周沉。”刘明德叹了口气,“从我把贺执带至你面前,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被贺庆松打压成那样还能爬回来,再次站在高地上拿回自己应有的荣誉。周沉,你确实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你会迁怒到我头上。”
“我听说锐意近期收到些举报,涉及偷税漏税,聚众赌博等违法行为。刘总说的迁怒是这个?”周沉淡淡地说,“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导演,无法插手法律的事情,刘总高看我了。”
“话说到这一步,何必再藏头藏尾。”刘明德说,“贺庆松当初联合俊深的剧组一起污蔑你抄袭,导致你被迫退学这件事我知道。你因此怨恨贺庆松,怨恨贺执都情有可原。我看重你,拉拢你,把贺执送到你面前,这还不够有诚意吗?我们没必要走到敌对面。”
“刘总,如你所说,”周沉打断刘明德,捉到猎物的猎手般幽幽发问,“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刘明德愣了片刻,才平息情绪,柔和下态度:“周沉,我们各退一步。你拔不掉圈子里这股风气的。没了锐意,没了我刘明德,这盘子还是有人会做。你何苦非跟我过不去?我们言和,你想要什么资源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切好谈。”
“我不需要什么资源。”周沉笑了笑,手指在软塑料上留下几道轻微的印痕,“刘总知道闵天音闵导演吗?”
“……”
“闵导演与我同年毕业,毕业作品一出立刻成为黑马夺得当年的青苗奖金奖。那部片子拍的是城镇乡野,凡人日常,在浮躁圈子里注入了一股踏实爽利的风。闵天音一片成名,被誉为最年轻最有天分的女导演。”周沉沉下眸子,带着微微赞叹,“闵字一个门一个文,你和宋总的姓各取一部分,变形合起来恰好就是闵字。真是好巧,有才华的人似乎总是有缘分。”
“你怎么会知……”刘明德惊疑不定,沉默许久咬牙切齿地说,“往事已过,何必紧追不放。我们好商量。”
周沉却没想同他做交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毁掉别人的生活,还想建个世外桃源,你说,人怎么总是这么贪婪呢?”
“做人留一线,周沉,你想端起来的局太大,小心灼了自己的眼睛。”刘明德说完,愤怒地挂了电话。
周沉将手机丢在一边,离开书房。他满身冷意,与打着哈欠站在门外的贺执碰了个正着。
贺执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手里握着一只透明玻璃杯,里面还残留着一些水迹。
周沉捉住贺执握杯子的手腕,将他拉近:“渴了?”
“嗯。”迷迷糊糊的回应声,听起来有些敷衍。
“我吵醒你了。”周沉的声音轻而哑,如果他没有几乎捏断贺执的手腕的话,就如所有温柔自责的恋人一样。
周沉拥着贺执,抱着他的腰将两人间的距离硬生生拉近,体温在皮肤间游走,如攀爬的毒蛇。
“听到什么了?”周沉问。
贺执勾住他的脖子,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他将唇贴在周沉唇上,只是肌肤相贴,有淡淡的暖意,不深入,也不炙热。
两个人都没有将这个吻继续下去。
停留在表面的温度虚幻短暂,随时都会和那柔软触感一同消失。
“我什么都没听到。”贺执说。
周沉看着他,松开禁锢的怀抱。
“好。”他说。
***
第二日一早,周沉就被站在门口的萧正阳二话不说绑去萧青的私人医院做检查。
贺执睁开眼睛时,屋内空空荡荡,除了昨夜换下的脏衣服和茶几上一只突兀的塑料杯,主人的生活气息没能在这间屋子里留存太多。
冰箱是空的,柜子里没有任何速食储备,倒是电视机下的储物柜里堆满了未开封的香薰蜡烛和各式各样的药品。
倒是很符合周沉。
贺执打了个哈欠,眼下有些青黑。
周沉没有给他收拾行李的机会,他带着进山的那几件换洗衣服也都需要清洗。他此刻穿着周沉的衬衣,刚刚好没过大腿根。
大门左拧右拧锁了好几道,从门内是可以打开的,但是周沉没有给过他家门钥匙。
他出去了,就没法回来。
贺执站在空旷的客厅,面对这间装修极简,家具奢华,却冰冰冷冷的“温暖小窝”,登时扬起一边嘴角:“真把我当金丝雀了。”
他与周沉就算抵足而眠,互诉衷肠,也还是貌合神离。他们相拥着说谎,在亲吻里拔刀,爱意带着锋利的针,在肌肤相亲时深入对方骨髓。
两人默契地试探,又在窗户纸前停下前行的利刺,以维持脆弱的表象。
贺执接了杯水,捞起手机点外卖,回头时看到了玄关柜子上米白色的太空小人。
小人带着太空帽,鼓起的太空服也圆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几层金属圆圈隐藏在头部黑色塑料后,中间是光滑透明的摄像头,米白色的太空服胸前,淡蓝色的电源指示灯一闪一闪。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