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像我们,你家离学校也就半小时。”闻飞说,“干嘛不回啊?自己家多舒服。”
“你们都不回,就我一个人天天往家跑,那不成搞特殊了么。”陆南扬随口说。
“你有病吧。”闻飞无语。
下课铃打响,陆南扬在课本上记下最后一句笔记,句号刚落下,就看到老师站在课桌前,敲了敲他的桌子。
教民法的老师姓孟,四十来岁就开始秃顶,于是努力把两边的头发留得很长,好盖住中间的平原,平常看着还挺是那么个样子的,但出门得戴帽子,否则一刮风就破功,吹得两鬓的头发像两颗摇摆的海草。
“小陆啊。”老孟背着手,笑眯眯地开口,“你上次考试的成绩还蛮不错的嘛,进步很大。”
陆南扬拿书的动作顿了一下,“还行吧,谢谢老师。”
“谦虚了陆同学,我问了其他科的老师,都说你进步非常大。”老孟还是笑眯眯的,伸手理了理陆南扬的衣领,“不过努力之余呢,也别忘记照顾好自己,最近天凉了,记得多添两件衣服。”
一边坐着的闻飞有点茫然。这大夏天的,最近也没冷到要添衣服的程度啊?
“谢谢老师,我会注意的。”陆南扬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朝后让了让。
“这周末回家吗?”老孟接着问,“这也快过节了,你要是回去的话——”
“老师。”陆南扬打断老孟的话,冲他笑了笑,“我这周不回家。”
“不回家?”老孟的脸上有几分尴尬,“你这都有多久没回家了啊?你爸妈就不担心你——”
“咱学校的宿舍挺好的。”陆南扬说,“我住校他们放心。”
这一句话把老孟给堵了回去,他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终于站直身体,摆了摆手,“好,好。”
老孟走出教室后,陆南扬继续把桌上的课本和笔记收起来,背上包。
教室里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再不去食堂估计就没饭吃了。陆南扬招呼闻飞,“走啊,还愣着干嘛?”
“啊,好。”闻飞挠挠头,这才跟上来。
端着饭菜坐在桌前的时候,闻飞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陆哥,我说那个孟老师,他是不是,对你,对你家……”
“是不是又怎么样。”陆南扬挑了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反正我已经说了不回家,剩下的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但咱们一星期有八节民法课呢。”闻飞担忧地看向自己的朋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是不是多少给老师点面子比较好啊。”
“嗯,我给他面子,那要不要再给王老师面子,再给李老师面子?”陆南扬说,“那干脆让陆鸿振把学校买下来算了。”
闻飞被噎了一嘴,破罐破摔地说,“行行行,你说啥都有理,谁能管得着你陆大少爷啊。”
“吃饭。”陆南扬说。
云大食堂的饭菜很一般,就拉面做得还不错。陆南扬几分钟就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对面闻飞还剩了大半碗。
应该是军营里留下的习惯,陆南扬到现在吃饭都比大多数人快。
等闻飞的时间里,陆南扬支着下巴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食堂四周。
食堂里的人很多,有怯生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新生的,也有占据食堂一角奋笔疾书的考研人。
但是肯定没有谢泉,连其他医学生都很少看见。
医学院门口就有个二食堂,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一般是不会绕这么远的路来吃一食堂的。
所以那天谢泉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陆南扬拿出手机,点进云大的论坛里随便刷了刷。
这几天就连谢泉相关的帖子都变少了,刷来刷去就那么几个说他帅和发照片的旧帖。
哦,有个还算新的帖子是五天前发的,是一张谢泉蹲在地上喂流浪猫的照片,拍照的女孩子很激动地说谢医生果然很有爱心,对小猫小狗特别温柔。
陆南扬放大了那张照片,发现就是他常喂猫的后门附近。
谢泉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下蹲的姿势让裤子显得格外修身,在风衣的下摆里若隐若现。
不知怎么的,陆南扬的喉咙有点干渴,连带着大腿附近的皮肤泛起一种微妙的痒。
他用拇指指腹推着那张图,食指在手机壳上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
他,喜欢小动物?
真的假的。
“陆哥你看什么呢?”闻飞的声音把陆南扬吓了一跳,后者下意识飞速收起了手机。
“没啊。”陆南扬干咳一声,“随便刷刷咱们学校的论坛。”
“你还刷论坛呢?”闻飞新鲜道,“以前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了吗?原来我举着手机给你看八卦你都不愿意看。”
闻飞说的没错。
他以前最讨厌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更不关心学校里乱七八糟的舆论。他是从谢泉出现之后,才头一回打开学校论坛的。
之前是为了查证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那现在呢?
陆南扬烦躁地啧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吃完没?吃完走人。”
“马上马上。”闻飞埋头嗦了一大口面。
第10章 有点辣到他了
陆南扬没想到,周五老孟又来找了他一次。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所有学生都在讲课声中昏昏欲睡,连老师讲课的声音都有点没精打采。下课铃刚一敲响,老师就踩着铃声出了教室,原本安静如鸡的教室立刻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赶紧过周末。
陆南扬被下午的太阳晒得有点迷瞪,听到铃声后支着脑袋还在犯困,就听见旁边的窗户被敲了敲。
“哎,醒醒。”闻飞拍了他一下,“老孟找你。”
陆南扬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窗外的人堆着满脸褶子,脸上露出好像用蜡捏出来一样的笑。
“哎!”陆南扬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
大白天的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孟和志背着手从后门走进来,笑呵呵地站在陆南扬旁边,“记笔记呢?”
“啊,记完了。”陆南扬把课本合上,有种不好的预感,“孟老师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孟和志笑眯眯地说,随手拿起陆南扬桌上的水杯打量着,“小陆,你说你这周末不回家是吧。那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呐?”
“您说。”陆南扬说。
“我之前接了个民事案子的委托,但是……哎呀,最近备课太紧张了,前段时间又忙着批卷子,实在是没时间。”孟和志叹气,把水杯转了个圈,“你就当积累社会实践经验了,怎么样?”
“……”陆南扬看了看他手上的水杯,“好。”
孟和志走了以后,闻飞立马凑了过来,“哎,老孟这是让你帮他接委托?”
陆南扬从口袋里抽了张餐巾纸,擦着水杯表面,“不止。他的意思是如果我搞得定委托,官司也让我去打。”
闻飞的眼睛亮了,“牛逼啊陆哥,没想到老孟这么看重你呢?哎你要打赢了官司,是不是可以加点学分什么的啊?”
陆南扬干笑了一声。
学分?
光从孟和志只言片语的叙述里他就知道,这个委托肯定很难搞。搞定了,是老孟的功劳;没搞定,是他的过错。
他一分钱的好处都拿不到。
闻飞还以为孟和志看重他,其实他看得出来,这不过是老孟在变着花样地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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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今天的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只有几朵薄纱似的云随着风游走,晴朗的阳光穿过咖啡店的玻璃窗,映在谢泉的手背上。
女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笑着露出两颊的酒窝,“谢医生,你的手真好看。”
“是吗?”谢泉做出一副意外的样子,把水杯从唇角拿开,“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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