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仔细细端详半天,赵观棋才敢确认周景池的的确确说的实话。
一颗大石头总算落地,他不安好心地笑起来:“哪有这么草率的,名字和话分开说,一点诚意都没有。”
“刚刚的不算,你重说一遍,要看着我眼睛。”
这下换周景池疑惑惊异:“不要,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说完立刻坐直身子,连面都转向风挡玻璃。
赵观棋哪儿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但看着周景池坚决的侧脸,和那抹任何一种色彩都融不进去的蓝,也只是徒劳地张了张嘴。
空气中的对峙气焰如有实质。
没等到预料中的死缠烂打,宾利在愈见浓重的夜色中再次响起轰鸣声。
赵观棋没理会隔壁投来的目光,一脚油门将有些尴尬的沉默甩在身后。
良久,许是沉默逼人,赵观棋打开了车载音乐。
是一首纯音乐,音符在车厢内四转流淌,碰壁又入耳,十分动人。
赵观棋瞥了眼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牌,离目的地只剩一个红绿灯。
运气不佳,宾利在如墨般浓重的夜色中停驻在红灯前。
赵观棋跟着显示屏默默读秒,腰间却被人戳了几下。
迷茫地转过头,双双对视间,赵观棋还在专心致志地默数红灯的最后十秒,却忽然看见周景池的唇动起来。
然后听见他说——
“赵观棋。”
“对不起,也谢谢你。”
第10章 二十一岁的 心
说完话,周景池立马将身子转正,恰逢红灯转绿,赵观棋还想说什么,被他直接一巴掌盖住嘴。
啪一声,十分清脆。
周景池面无表情:“开车。”
赵观棋脸都快笑烂,车总算开到地下车库。
将车泊好,他下意识去解安全带,视线不经意落到隔壁的安全带锁扣,在另一只手伸过来之前一并按开。
咔嚓一声,安全带弹回两侧。
周景池转过头盯他,赵观棋按了按衣服下的平安扣,说:“走啊,饭安排好了。”
周景池跟着下车,问:“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他记得车上并没人看过手机。
赵观棋在指间转着车钥匙,抓住机会自夸:“我这么体贴的好人,当然早有准备。”
说完就去揽周景池的肩膀,地下车库酷凉,那只擦过耳边的手却更冰。
周景池顺势低头,灵巧地从那双手臂中溜出去,摸着脖子说:“你手好冰。”
“走哪边?”周景池看着偌大的车库,问。
赵观棋指向不远处:“电梯。”
收到答案,周景池风风火火就走到前头去,落得个单薄的背影给身后人。
被擦过的耳畔居然开始不争气地发烫,他做贼心虚,只得加快脚步。
度假村比周景池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占地面积几乎涵盖了半个山头,依山傍水,风景绝秀。
夜色中,果树林中的灯彻夜不息,周景池跟在赵观棋身后七拐八拐,一路上看到游泳池,又看到农园区,甚至还有特地为宠物设置的乐园。
周景池走马观花地细细观赏,赵观棋时不时介绍一二。到处都是度假村的logo,他在心里又一字一顿地默念一遍——观、月、池。
放在月池镇,的确是个好名字。
多雨的月池镇今晚却郎风习习,夜色如魅。
赵观棋高大的背膀在前,周景池视线逐渐从裤腿攀到后脑。
如小雨般淅沥的月光洒下,银光四下流淌,爬上屋顶又溢落到前人身上。偶有裹挟着青草气息的风袭过,虫鸣月照下,影子和无人说话的沉寂一并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部没有尽头的夏日默片。
周景池跟着影子,埋头神游欣赏,脑子中各种比喻想象层出不穷。
直到一头撞进一方温热胸膛。
晕乎乎地抬头,赵观棋正逆着月光垂眸看他。
夜空无有乌云,头顶巨大的黄色月亮,把流动着的光芒均匀地涂抹在周景池捂着头扬起的脸上。
“你又发呆是不是。”赵观棋在一连十分钟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后停住步子,转身回问。
“呃......”周景池还捂着微痛的脑袋,“没有完全发呆......我,我听见你说什么钱......”
他立刻补救:“什么钱啊?”
“......”赵观棋无语凝滞。
“老子说的明明是前河!!!”
“啊......”周景池抬头,视线擦着赵观棋身子望过去。
一条月光下的河流跃然眼前。月色如水,又洒落在真正的水面上,百分百的契合泛起粼光,是一种流动缠绵的美。
周景池看得入迷,河流的哗哗声十分应景地响在耳边。
他费力挪开视线,走到赵观棋身旁,“你们把前河圈进来了?”
“喜欢吗。”赵观棋没头没脑地问。
“喜欢啊。”周景池很自然地回视,风擦过他的额发,又掀起一阵香甜的风,钻到赵观棋鼻下,“这样很多游客也会喜欢的,你们策划还挺别出心裁的。”
“那是,也不看谁一手操办的。”
“......”周景池听出半分敲打。月色、清风、澈流将气氛烘托得太美好,他也不想煞风景,便盯着赵观棋说:“真的很厉害。”
三分靠环境,七分靠真心。
毕竟赵观棋年纪轻轻,看起来左不过和他同龄,自己一地鸡毛之时,他已经可以独自经营一个规模如此之大的度假村,实在出人意料。
想到这,周景池借着光又去凝那张脸。
须臾,连厚脸皮的赵观棋都觉察出不对,他才开口:“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年龄。”
“你几岁?”
“几岁?”赵观棋嗅着淡淡的发香,“你这好像问小孩子的语气。”
周景池觉得莫名其妙,问个年纪还得舞文弄墨的吗。
还未来得及反驳,赵观棋后退几步,逆着光站到他对面,提议道:“你猜猜,答对了有奖励。”
“......”
周景池默默打量半刻,那张脸生的实在年轻俊朗,但略显凌厉的眉眼和立体的五官又独生出一种成熟感。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猜,只知道反正比自己小。
“23。”
赵观棋惋惜摇头:“再猜。”
周景池皱眉,较长时间地注视后,说:“22。”
赵观棋流露出遗憾神色:“继续。”
“还要继续?”周景池越发疑惑,难不成比自己大?
凝视的眼都酸涩发胀,但他还是继续仔仔细细,从额头到下巴都全全描摹一遍,实在猜不出,他破罐子破摔:“难不成你才21啊。”
“Bingo!”赵观棋杵着他的脸打了个响指,“不过,你这技术也太烂了吧,三次才猜出来。”
疑惑不解和难以置信瞬间席卷而来,周景池目瞪口呆凝着赵观棋,半晌才说:“你才21?”
“刚毕业吗?!”
“对啊......”赵观棋不理解面前人的反应,一刻不停地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要换做其他人在跟前,他兴许没心思想自己的脸,可现在面前的是周景池。
半晌,他没底气地反问:“我看起来很老么?”
周景池眼瞪得更大了,他知道赵观棋小,没想到才刚大学毕业......耳畔再次窜上几缕红,烫得他无地自容。
掉头就走,也不管走对没有,他只想赶紧走到昏暗的地方,越暗越好。
两人都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好在催促的手机铃声在身后响起。周景池走到花坛边的脚步还是不自觉停滞下来,立在树下等接电话的赵观棋。
赵观棋在几米开外的路灯下将手机贴到耳边,眼却隔着昏沉的夜刺过来,全全凝着周景池。
夏夜多蚊,许多趋光的蚊蝇在灯下一刻不停地雀跃翻飞。
讲电话的声音太小,纵使黑夜难藏好奇心,周景池也只能默默看着,安静等待。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口袋的手机已经变成一块稀碎的劣质砖头,不过他猜测大概还不到十一点,因为河对面的行道灯还未熄灭。
上一篇:星也坠落
下一篇:组合解散,我爆红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