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127)
山路并不怎么崎岖,他却走得晃晃荡荡。秋风里衣袂翩飞,司景最终到了坟前,把那一把刀扔在地上,再张开嘴时,嗓子哑的不像样。
“我给你们报了仇。”他说,把地上混合着血渍的那一抔黄土洒在坟头。
“喂……你们要是哪个还没彻底睡着,你们就看看。”
“都死了。那些畜生……全都被我杀了。”
司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什么,可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他忽的笑了,喃喃道:“你们——会高兴的吧?”
村子的东头好像仍然响着锣鼓,庆祝着年初新嫁进来的那个新娘。流水席摆了那么多,炊烟直直地飘在瓦上。村西头的老头子一把岁数,成日家就喜欢在树底下下个象棋,明明眼睛看不清楚,却非要说别人的炮只是个小兵,换着法子赖着赢。
还有那一对小年轻,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却还没来得及说清。没关系,司景把他们的坟头靠在了一处,隔着血和灰,他到底是和他中意的女孩子,头靠着头躺在一起了。
如今,新嫁娘,老骨头,小年轻,他们全都入了土。当年热热闹闹一个村,只剩下司景仍然立在这儿,给他们泼一杯残酒,就当是最终送行。
酒泼入土,司景也站直身。他头也不回,将酒杯肆意一扔,随即大步走进茂盛的山林里。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要把这些都扔在身后。
“好!”
汪源喊了卡,嘱咐司景再过来补几个近景镜头,“就刚刚那段……”
他转过头叮嘱摄像师,司景却像是完全不曾听见,仍然立在原处怔怔的。他这会儿入戏太深,出戏便变得不太容易,心脏仍旧在砰砰地快速跳动,司景靠着树,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入地上的青草中似的。
阚泽大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让他靠着自己。当着众人面,只唤他名字,“司景?”
连晃了两下,司景才嗯了声,闭闭眼。
“结束了?”
阚泽蹙紧眉头,若不是这会儿太多人在场,几乎想要将他直接背回去。可剧组工作人员都在这儿,他为司景考虑,不得不保持些距离,“嗯,结束了。”
司景心中仍然有些激荡,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半晌后,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太好,指尖慢慢下滑,改为拎着他的衣角。
像是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小动物,这会儿好容易找到依靠了,就根本不放开。
阚泽心软的一塌糊涂,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不着痕迹捏了捏他的指尖,随即牵着他过来。汪源远远地看见了,也知道司景是还没出戏,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休息,“让他歇歇,也清醒清醒,下午放他假!”
拍摄顺利,进度也比原先想象的要快。汪导演心情极好,放假都放的比往常慷慨。老牌影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若有所思看了好几眼。
阚泽应了声,正准备带司景走,又被导演叫住。
“我那边儿休息室里还有瓶白兰地,”汪源说,“待会儿我让助理拿给你,让司景喝半杯,对他有好处。就是回头注意收着点,这两天听说酒店闹老鼠呢。”
演员演戏太投入其中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种压抑的戏,若是无法自拔,到底是对心理不好。汪源用的法子一向简单粗暴,那就是劝他们喝醉,一旦大醉一场,回头谁还记得昨天演了什么?
阚泽把猫崽子带回去,替他脱了鞋。果然有人送酒过来,酒的度数还不低,阚泽谨慎地只倒了小半杯,试探着给司景润了润嘴唇。
司景啧了啧嘴,自己倒恢复了些神智,嫌弃地皱起眉。
“这什么?——难喝。”
他伸手把杯子移开,神色清明起来,只是仍有些恹恹的,靠在床头一言不发。阚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帮他按揉着太阳穴,顿了顿,低声问:“小花,不拍了好不好?”
这个念头一日比一日清晰。阚泽分明是为了天罚,想帮他减少些痛楚,这才找了这么一个法子;可这样一部电影,却像是在强迫着司景去回忆当初那些,反而让他愈发痛苦。
阚泽没法看着他疼。闭闭眼,又将这问题重复了一遍,“不拍了,嗯?”
“不拍个锤子。”
司景彻底清醒了,拍拍他的头,“说什么呢你?好好的电影,为什么不拍?”
瞧见男人神色凝重,司景反而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真的,演完这些之后,反而好受点了。”
就像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回忆的伤口,这会儿自己迸发了,之后愈合的也愈发快。当年那刺始终在梗着,如今山本已死,司景再回忆这些过往时,竟也没有当年那般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撕心裂肺了。
“而且,”司景说,“我不是还有你吗。”
他舔舔嘴唇,“我还想起了更多你的事。”
阚泽微微眯起眼,听见猫崽子幸灾乐祸地举着手指数:“你刚开始被我挖回来的时候,还没我高,一天浇几回水差点儿没把你淹死……”
阚泽哭笑不得,用力揉了揉他尾巴尖。
“这是谁害的?嗯?”
不还都是你咬着你那破了一个小口的碗给我浇的水?
司景在他身侧直翘尾巴,小卷毛也更卷了几分,那模样让草看着心热。没一会儿,原本纯粹的揉尾巴尖便变了性质,两人一同倒在被褥里,司景被按着,仍旧仰着巴掌大一张脸,摆出大佬威风,“干嘛呢?就是这么对待当时挖你回去的恩人的?”
阚泽解开他的纽扣,顺带用领带慢条斯理绑住手腕,“嗯,要以身报答。”
这一报答,就是半夜。司景皮肤本就生的白,这会儿几乎要被揉得散了,散成一碗七零八散的白豆花儿,喝进嘴里都是加了蜜一样的香甜。揉搓到半夜,终究受不了,司大佬挣搓着要喝口水润润喉咙,手臂在床头柜上一个劲儿瞎摸索,随意端起一个杯子就往嘴里灌。
阚泽随他去,自己闷声不吭干大事,过一会儿一抬头,才品出不对劲。被干的大事这会儿手臂从他脖子上松开了,眼波荡漾如水,润润嘴唇,把那两片润的泛着水光,瞧的猫薄荷草都要怔了,这才软绵绵喊出口:“喵……”
阚泽:“……”
阚泽:“!”
若只是喊喵,自然没什么。司景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奶里奶气地叫,毕竟短腿猫成精时还是只奶猫,嗓音稚嫩又童真,换成人类来说就是一口娃娃音,软乎乎,甜蜜蜜。
……可这会儿是人形。还是相当俊美、骨肉匀停的人形。
人形的司景润着眼睛,顶着毛耳朵,委委屈屈冲他喊喵……
阚泽的每片叶子都在抖,慢慢把目光移到司景刚刚嚷嚷着口干一口饮下的杯子上。
……白兰地。
半杯白兰地,换来了只搞不清楚自己这会儿到底是人形还是原形的小醉猫。
小醉猫好像仍旧觉得自己是猫崽子,拱起脊背懒洋洋打个哈欠,随即又细声细气地叫,模样有点警惕,一点点把自己缩在被褥后头,就露出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定定地打量着。
阚泽心尖尖抖着,伸出一只手,低声唤:“小花,过来。”
司景看他一眼,慢慢把脑袋凑近些,鼻子迟疑地在他那只手上嗅了嗅。阚泽手一翻,便要去摸他头,还没碰到发丝,司景便嗖的将头又缩回去了,重新拉起被子只露出眼睛。
……感情喝完酒后,人也认不得了。
阚泽觉着好笑,却又禁不住心颤,手在他面前微微晃着,轻声道:“没事。小花,过来……”
那边儿没动静。半晌后,司景才又警惕地闻了闻。
味道很熟悉。这香气一路蔓延进来,他像是得了什么信号,终于撒着欢,毫无顾忌地一头扑了过来。不用猫薄荷草动,那脑袋便自动自觉地往他手底下钻,隐约渴望着被摸一摸,顺顺毛。
这场景的确有些刺激,猫薄荷几乎要原地升仙,颤着手去摸他头发。被摸的舒服了,司景就趴伏下来,毫无顾忌地从喉咙里溢出一阵表示舒服的小呼噜,手也茫然地按着被子,模仿踩奶。
头被摸够了,司景又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颈部,手指拽拽他,“喵……”
阚泽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即忽然抵着他,没头没脑道:“小花还是只小猫咪。”
“呜?”
“现在春天到了,”猫薄荷草义正言辞,“要教小花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是每一只到了春天的小猫咪都要学的事。”
司景晕晕乎乎,手模仿爪子一个劲儿挠他胸膛,仿佛在挠猫抓板。只是软乎乎的肉垫子换成人类的手,这便不是挠,更近似于摸了,猫薄荷草被他弄得汁都快溢出来,忙一把抓住,问:“小花想不想学?”
“……”
“那就是想学了。”阚泽定义,将他的手握住,低声喃喃,“我好好教教小花……”
猫的春天总是格外难熬,这一个夜里,春日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成了一个小时,漫长到不可思议。直到天光大亮,司景依旧缩在被子中,阚泽轻轻晃了晃,只听到他喉咙中小小地咕叽了一声,随后一条手臂探出来,乱拍了一通,哑着嗓子。
“好吵!”
阚泽把手臂重新塞回去,轻手轻脚走出门,恰巧看到汪源正在吸烟室那儿抽烟。
“汪导。”他点点头。
“哦,起来啦?”汪源将烟灭了,随口问,“司景呢?——酒还没醒?”
阚泽说:“他不擅喝酒。”
“这怎么行,”汪源说,“咱们圈里,哪儿有不喝酒的……回头,还得让他多练练。找个机会多灌几瓶。”
烟灰缸里这会儿已经横七竖八戳了好几个烟头,阚泽眉心蹙了蹙,等着汪源下文。
汪源重新又点燃一根,反问:“还站在这儿干嘛?”
男人脚步未动,淡淡道:“汪导还有话说。”
“草,你小子,”汪源叼着烟,终于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眼睛……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那位的爹表示了,希望能改改剧本,让你和司景收敛一点。”
阚泽不言语,导演语气中却隐约带了怒意,“自己不说让儿子好好把演技提炼提炼,倒有脸和我提这种要求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人,这才半天,倒有好几个投资商找我说话,话里话外都是想给他儿子加点戏份。那也得他撑得起来啊!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阚泽没怒,静静道:“您答应了?”
“没答应。”汪源眉心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川,“这剧本不能乱改,我还想问问你意见——”
“不改。”
没等汪源说完,阚泽便截断了。
汪源沉声:“可是投资……”
“他们撤下的资金,阚泽工作室都会补上,”时至今日,猫薄荷终于隐晦地炫了一把富,“要是还有意见,演员也可以换掉,违约金工作室同样也会出。”
他顿了顿,又强调:“我期待成为这部电影的唯一投资商。”
汪源动动嘴唇,说:“可还有个四海呢。”
那可是司景他爹,咋也没办法让你成唯一投资商啊?
“没事,”阚泽老早就看蛟龙那副霸道总裁劲儿不顺眼了,搞的好像谁没钱似的。论财力,论妖力,他都比蛟龙只多不少,也没见像蛟龙这么大张旗鼓,“把他挤掉。”